第七十一章
从牢狱里出来,裘信便对柳宁欢汇报道:“我已经派人去那个土匪寨子处理过了,所有情形都能够与您说的对得上。刑部已经派人去查,这几天应该会找阿缪露对质,公主最好早做准备。”
柳宁欢点了点头,裘信这人办事很靠谱,哪怕先前并没有完完全全地信任自己,但这种细碎的活儿不会出纰漏。
柳宁欢点完头之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说:“……你怎么开始称呼我为‘您’了。”
裘信笑了一下,说:“不喜欢吗?那我改掉。我也觉得很别扭,你还比我小一岁呢。”
“……”柳宁欢心想:我就是客气客气,你怎么还当真了?
愁,太愁了。
既然说到了阿缪露,那么自己也应该着手处理她了。
柳宁欢想了想,从衣服里捞出项链戴上,回到了恒若宫。
丫鬟说:“阿缪露小姐还在牧场上玩儿;清伶姑娘身体不适,云大夫在给她医治;小贞姑娘在练戏,艳光姑娘在看她练戏。”
就这么几句话,就把公主府里的人概括完了。
柳宁欢想了想,说:“换身轻便的衣服,我也去牧场里玩玩。”
丫鬟给柳宁欢准备了衣服,柳宁欢换装完毕,正好迎面遇到清伶和云景。
两行人相向而行,柳宁欢听到云景在对清伶说:“……心绪……强行……危害……多用……”
然后清伶点了点头。
隔得太远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几个关键词。
柳宁欢问:“你们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呗。”
云景说:“清伶姑娘最近身体不适,我替她重新诊脉,开了张新方子。但药物治疗终究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清伶姑娘还得对自己的身体更加上心一些才是。”
清伶点点头,称是,末了又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宁欢,也不知道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应。
柳宁欢避开了她的视线,又因为这个幅度极小的动作,脖子上的某个东西滑了出来。清伶认出来是条狼牙项链,眼神不由得沉了下来。
云景望向柳宁欢,语气和神态都很轻松,说:“公主,叶侍郎的状态好了许多,我估计这两天就能醒过来了。”
柳宁欢眼睛一亮,这可是一个大好消息!柳宁欢真切道:“多谢云大夫!这段日子麻烦您了!”
云景摇头说:“不麻烦。只是如果公主有空,方便让我替您诊一次脉吗?”
云景这么一说,柳宁欢才想起了自己的事情。那两条脉搏现在如何了?其中一条减弱,难道是象征着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了吗?
柳宁欢说:“那就现在吧,完事儿了我再去牧场。”
柳宁欢往云景的房间里走,清伶跟在身后,柳宁欢就很疑惑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清伶说:“云大夫不是刚给你看过病吗?你跟过来干嘛?”
清伶动作一滞,神情迅速灰暗下来。她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说:“好。”
我不跟着你。
柳宁欢跟在云景身后,消失在拐角处。清伶一步未动,久久地站在原地。
她脑海里如走马观花一般掠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刚刚的项链上。她神色晦暗不明,最终打定主意,问丫鬟:“府里还有轻便的衣服吗?请替我拿一套过来,谢谢。”
……
而另一边,柳宁欢到了云景的小药房。
云景替柳宁欢诊完脉,道:“比起之前,公主的脉象又有了变化。两条脉象趋于融合,我几乎要分辨不出了。”
柳宁欢早就猜到了,从她把自己当成平真公主开始认真宫斗的时候,她就已经变了。
柳宁欢神色淡定,道:“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问题吗?”
云景摇头,说:“除了思虑过重以外,公主身体非常健康。”在公主府呆了这么久,她对于柳宁欢的处境也有了一些了解,因此并不会劝她放宽心情轻松度日。
云景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枚很难闻的药丸。云景说:“这是用月听七叶制出来的假死药。我的医术不及师父,或许会有更多副作用,万望公主谨慎使用。”
柳宁欢将假死药收起来,叹气道:“云大夫,你可知你替我制这假死药,就是跟我站在了一条船上,可能会因此牵扯很多罪行。我……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才好。”
云景淡然道:“别的东西我都不懂,我只懂制药救人。但即便如此,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我自愿去做的,公主不必有负担。”
柳宁欢看着云景脸上神情,发现对方表情虽然平淡,可也坚韧不拔。自己这么多次的愧疚与求助,倒是显得十分虚伪。
柳宁欢心想:我一定护你周全。
柳宁欢又问:“叶友情况如何?这两天真的能醒过来么?”
云景解释道:“其实叶侍郎昨天短暂醒过一次,但还不能完整地说话。再加上昨天公主不在府里,我便没有打扰。”
柳宁欢松了一口气,说:“那太好了……叶侍郎对我非常重要,如果叶侍郎醒了,请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无论我在不在府里,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请尽快告诉我。”
云景点头答:“好。”
说完这几件事情之后,柳宁欢便伸了个懒腰,往牧场里去了。
她让马夫给自己找一匹温顺的马,等马的过程中,却看见清伶也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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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欢看着清伶身上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身体不好么?”
清伶说:“你不擅骑术,我担心你。”
暗卫训练营里的人来来去去,清伶从未跟某一个人一同训练超过一个月,因此对一起训练的人记忆非常模糊。清伶绞尽脑汁,才勉强回忆起她跟柳班主一起训练的日子。那时候的训练项目就是骑术,清伶天赋过人,又潜心无二,每次都位列前茅。而柳班主在这方面有些吃力,清伶之所以记得她,就是因为柳班主被教官处罚。
清伶目光里的担忧很真挚,柳宁欢却只觉得莫名其妙,说:“我骑最温顺的马,不会出问题。”
清伶便知道,柳宁欢不想让自己跟着她。
正在这时,马夫把“最温顺”的马牵过来了。柳宁欢定睛一看,发现是头……小马驹。
小马驹仰起脖子才跟柳宁欢一般高,低头吃草的样子简直令人欲哭无泪。柳宁欢被马尾巴扫了一下脸,忍不住黑脸质问马夫:“这到底是骡子还是马?你驴我呢?”
马夫不敢说话,丫鬟在一旁插话道:“是骡子是马,公主溜溜不就知道了?”
柳宁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柳宁欢也懒得再换马了,确认这匹小马载得动自己之后,就艰难地爬了上去。
她拍了拍马屁股:“驾。”
小马驹往前走了一步。
柳宁欢:“……”
唉,能往前走就不错了。
柳宁欢非常容易满足,骑着这么一匹阳光彩虹小白马,就乐颠颠地上路了,她要去找阿缪露。
柳宁欢骑着马在牧场里逛,顺着被踩踏的野草痕迹往前走——这个宫殿十分偏僻,上次住人还是赵湛。又没有人管,草都有半米高了,所以阿缪露的行动轨迹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