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哑然,真是个书呆子。屋内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对这位世子的为人了解了几分。唯徐母若有所思,眉尖微皱了一下。
徐瑞见时辰不早,便开口留陈烁用膳。陈烁乐得多陪何轻语一会,自然顺水推舟地留了下来。他送来的那几箱东西,让粗使婆子抬去锦苑交给了秦嬷嬷。
用过晚膳,陈烁告辞离去。何轻语到底年纪小,舟车劳顿,面露倦意,徐母一见,忙打发人送她去锦苑歇息。
锦苑是个独立的小院,入门就是曲折游廊,正房五间,二明三暗,正房左侧有厢房两间,右侧是库房,何轻语带来的东西和陈烁的东西都已经入库。锦苑前院种着几株海棠和梅花,后院种着梨花和芭蕉,几间小小的耳房和一间小厨房。
屋内摆设处处精巧雅致,檀香木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案旁的白色美人供瓶内插着数枝盛放的海棠和丁香,一股淡淡的花香溢满室内,墙上挂着几幅名人字画。转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屏风,里面就是卧室,卧室内摆放着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床的四周垂着淡蓝色绣草虫的帐幔,左边的绮窗下摆放着一张红木镶云石的七屏围榻,与围榻相对的是檀香木的梳妆台,台上摆放着云蝠花纹的银镜和红漆的首饰盒。
屋内的摆设虽然奢华,却不张扬,何轻语看了微微点头,有钱也不能放在明处让人惦记。秦嬷嬷将醇王府的礼单呈给何轻语看,笑道:“王妃考虑的好周全,连冬天用的手炉都送了好几个来。”
何轻语叹气道:“干娘是真心疼我,只是这里到底是徐家,她送这么多东西来,落到那些贪婪小人眼中,只怕会惹出事端来,到时反而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小姐放心,王妃早就想到这一点,送来的都是宫中记档之物,没人敢动。”子衿抿嘴笑道。
何轻语眉梢一挑,翻开礼单,一看,果然都是宫中记档之物,就连那几匹雪缎也是御用之物,微微一笑,这些东西她倒并不在意,全送给她们也行,但是不明不白被偷去,是绝对不允许的。
“秦妈妈,你去选几件精致的摆设,一会差人送去给几位舅母和大表嫂。”何轻语取下手腕上戴着的紫玉镯子,搁进首饰盒子。
秦嬷嬷应声自去,婢女们伺候何轻语沐浴更衣,上床歇息,更深露重,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何轻语从睡梦中醒来,趿着鞋走到外室,推窗向外看,淡香盈盈扑面而来,花瓣片片空中飞扬。她刚起床,穿着雪青色的纱衣和淡蓝小衣,披散着秀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美景,唇角微扬,露出如花的笑靥,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慵懒的娇媚风姿。
徐偃素来爱在内帏厮混,家里来了个神仙般的妹妹,喜欢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过来送胭脂,想讨好何轻语,一进门就看到她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动人风情,顿时半边身子都酥麻了,扶着身旁的栏杆,痴迷地看着。
何轻语伸手接住一片飘来的花瓣,眸光流转间倏地看到呆站在游廊上的徐偃,眉尖微蹙,就算在现代,男人也不方便去还没起床的女人房间,更何况是在这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古代,徐偃这么做,实在太过份了,若是传扬出去,是会损坏她闺誉和名节的。
何轻语因为结亲的事对徐偃本就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添了几分厌恶,冷哼一声,把窗子用力地拉上,厉声道:“采薇,去叫秦妈妈打发他走。”
采薇见何轻语动怒,忙出门去找秦嬷嬷,子衿走过来服侍何轻语。芷婷一边开箱拿衣裳,一边皱眉道:“这位爷,未免太不知理了,这大姑娘的房间也是他随意乱闯的的。”
何轻语冷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坐在软榻上。
“小姐,今天梳凌云髻可好?”子衿怕何轻语气坏了身子,忙借口梳妆分散她的注意力。
何轻语想着一会还要去给徐母请安,努力压下怒气,起身到梳妆台前坐下,“梳垂挂髻吧。”
秦嬷嬷走进来,笑道:“小姐,偃四爷是来给小姐送胭脂的,老奴知道小姐一向不用旁人送的胭脂,就给推掉了。”
“他可走了?”何轻语冷声问道。
“已经走了。”秦嬷嬷知道何轻语不待见徐偃,岂能让他进来惹何轻语不快,好言好语地把徐偃哄走。
“妈妈,去告诉守院门的那几个,以后不要放他进来。再把我的话传下去,我们如今虽然住在徐府里,但是要她们记住她们都是何家的人,在这里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何家的体面,必须谨言慎行,要是做了有堕何家的名声的事,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何轻语沉声道。
“小姐放心,老奴会看好她们的,不会让她们随意走动,惹事生非的。”秦嬷嬷忙道。
“院子里的事,就辛苦妈妈多操点心。”
“小姐别这么客气,照顾小姐是老奴份内的事,老奴不辛苦。”
“妈妈,每人再赏她们十两银子,让她们去置办些东西。”何轻语深知恩威并施,才能让人信服的道理。
秦嬷嬷躬了躬身子,道:“老奴替大伙谢谢小姐的赏赐。”
“妈妈。”何轻语娇嗔地斜了秦嬷嬷一眼,“我在这里能够信任的也就是你们这些我带来的人,还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
秦嬷嬷轻轻打了一下嘴,“是妈妈说错话了。”
“妈妈,徐府的下人也打点一下,别让他们挑出理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轻语只想在徐府这三年过得舒心些,愿意拿银子去收买人心。
“小姐知道王嬷嬷这会子去哪里了?”秦嬷嬷挑挑眉,故意卖关子。
何轻语心念一转,知道王嬷嬷已经着手去收买人心了,微微一笑,母亲给她安排的这些人都是人才呀,扯着秦嬷嬷的衣角,撒娇道:“妈妈,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