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见秦嬷嬷发愣,微微眯起了双眸,“妈妈,那个原因太简单,我有些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内幕。”
“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打听。”秦嬷嬷转身离去。
何轻语靠回美人榻,微微眯起双眼,寒光闪过,狐媚子,眉尖一挑,这么好的名号,她担当不起。
回到房中的徐伃很气愤地把饶紫云骂何轻语的话告诉了张氏,“语妹妹年幼失恃,千里迢迢投奔而来,已经很可怜了,饶紫云还处处针对她,欺负她,真是可恨。”
张氏眸中闪过一抹怒意,低声鄙夷地骂道:“跟她姨母一个德行。”
“母亲,你说什么?”徐伃没听清楚。
“没什么。”张氏端起茶杯,掩饰刚才的失言,“语儿她很难过吧?”
“语妹妹表面上很平淡,可是我看见她放在桌下的手一直在发抖,肯定气得不轻。”
“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生气的,何况语儿一向恪守闺誉,循规蹈矩的,却被人如此诋毁。”张氏皱眉,眸底隐有忧色,狐媚子骂得是那些不规矩的妖艳女子,饶紫云这一句话,不但骂了何轻语,还暗指她在名节上有亏,实在是阴险恶毒。
“母亲,语妹妹会不会因为这事,郁结成病啊?”徐伃忧心地道。
“这你倒不用担心,语儿她为人宽宏大度,是不会把别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的。再说这说的不是事实,不会有人当真的。”张氏在安抚徐伃,也在安抚自己。
徐伃想了想,道:“母亲,你可不可以去看看语妹妹,劝解劝解她?”
张氏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伃儿你……”
张氏欲言又止,徐伃不解地看着她,“母亲,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会去看看语儿的,你放心,你去读书吧。”张氏笑笑道。
徐伃行礼自去,张氏放下茶杯,看着摇摆不定的竹帘,若有所思。
用晚膳时,何轻语和饶紫云不约而同缺席。
“老太太,我家小姐出门受了点暑气,有些不舒服,特意让老奴来向老太太请罪,我家小姐不过能过来陪老太太用膳。”秦嬷嬷低着头恭敬地跪在地上。
知情的张氏等人脸色微黯。
饶紫云在陶然居骂何轻语的话,大家瞒着没有告诉徐母,因而徐母对秦嬷嬷的话信以为真,一脸担忧地道:“语丫头不舒服,那我要过去看看。”
“老太太,不必忧心,小姐已经喝了解暑汤,睡下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说明天再来给老太太请安。”秦嬷嬷劝阻道。
“母亲,太阳才刚下山,暑气正重,用过膳下去吧。”徐瑞开口劝道。
“我这会那里吃得下。”徐母那里肯听劝,也不要人扶,起身急急忙忙地就往锦苑走。
徐母要去锦苑看何轻语,一屋的人也全都跟着过去。陈氏不满地撇撇嘴,一脸不情愿地走在最后。徐偃喜出望外,总算能进锦苑去看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锦苑,采薇和蓝秣恰好从厨房端来饭菜,看到这一行人,忙将食盒放在廊下,迎上前去,行礼道:“奴婢给老太太、大爷、大太太……”
采薇和蓝秣那一长串的请安词还没说完,一行人已经从她们身边走过,直奔正房。李氏快走了几步,为徐母打起帘子。
“语儿!”徐母颤微微地喊道。
“外祖母!”看到匆匆赶来的徐母,何轻语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她装病,却累得徐母这样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语儿,不要起来,就这么躺着。”何轻语还没起身,徐母已快步走了过来,按住她。
“劳外祖母、舅父舅母们担心了,语儿没什么事。”何轻语垂下眼睛,不敢看徐母。
徐母仔细地端详了何轻语一番,见她脸色尚好,这才放下心来,把她搂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轻语伏在徐母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境平和,娇娇地喊道:“外祖母。”
“哎,我的儿,外祖母在这里。”徐母轻轻抚着何轻语散落的发丝。
“语儿啊,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大舅母,大舅母让她们去做。”李氏笑问道。
何轻语坐起来对李氏笑道:“谢谢大舅母,语儿刚喝了解暑汤,这会子没什么想吃的。”
徐母对徐瑞等人道:“好了,我在这里陪着语儿,你们都回去用膳吧,别在这里打扰语儿休息。”
“语妹妹,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徐偃凑到何轻语面前讨好地笑道。
何轻语扯了扯嘴角,淡淡地道:“我没什么大碍,就不劳偃哥哥过来探望。”
徐瑞等人轻声问候何轻语几句,就齐齐退出了房。
徐母挥退婢女,搂着何轻语,轻声问道:“语儿,告诉外祖母,谁欺负你了?”
“有外祖母给语儿撑腰,谁敢欺负语儿。”何轻语不愿徐母为这事生气,虚言相应。
“你不说,外祖母也知道,必是云丫头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你难过了。”徐母摸着何轻语的秀发,“语儿,这陈家的教养三不及我们家,你看你三舅母就知道了,而饶家更是个不入流的走卒,是什么教养规矩都不注重的,你来之前,她姨母把她接了来,打着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的很,只是觉得这世上女子本就辛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怜惜她几分,同意她来此客居,学些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个云丫头性子浮躁,小肚鸡肠,如烂泥扶不上墙。语儿,其实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嫉妒你,想把你压下去,你放宽心胸,不必在意这样的小事。”
“语儿没有在意。”
“没有在意,为何不肯去用晚膳呀?”
“我……”何轻语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低头揉搓衣角。
“语儿,瓦砾是不能与美玉相提并论的,你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她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蓬门愚妇,你和她计较斗气,不但有失身份,还让自己也变得和她一样,目光短浅,愚昧无知。”徐母语重心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