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好的。”何轻语和莞儿行礼退了出去。

用午膳时,何轻语发现莞儿换了身粉红色褙子,白色绣折枝梅的长裙,头上戴着玉头钗和点翠小凤步摇。

刚开始何轻语只是隐隐觉得汾阳王妃不喜欢莞儿,相处了两天后,就发现汾阳王妃何止不喜欢莞儿,她简直厌恶莞儿到极点,不管莞儿怎么做,她都看不顺眼。

对此何轻语感到很疑惑,莞儿容貌清秀,行事温柔,为人敦厚,又是夏夫人的义女,身为夏夫人闺中密友的汾阳王妃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喜欢她呢?这个疑惑存在心里几天后,得到了答案。

四月十九,谷雨,伴着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的晨星,何轻语跟着莞儿山上采茶。经过几天的练习,何轻语的手法大有进步,灵巧的双手如蝴蝶翻飞,在一片片绿叶中跳舞。两叶抱一芯的芽尖,饱满鲜翠,形如兰花初绽,色似碧玉沉水,香若春风送馥,转眼间就掐了小半篓。

“莞儿姑娘唱一首采茶小调来听吧!”几个采茶姑娘起哄道。

莞儿嫣然一笑,边采茶,边开口唱道:“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呀么好风光。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东山西山采茶忙。插秧插得喜洋洋,采茶采得心花放。插得秧来匀又快采得茶来满山香你追我赶不怕累,敢与老天争春光,争春光。哎哟!争呀么争春光。左采茶来右采茶,双手两眼一起下,一手先来一手后,好比那,两只公鸡啄米上又下。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呀么好风光。姐姐呀,你采茶好比凤点头,妹妹呀,你摘青好比鱼跃网。一行一行又一行,摘下的青叶往篓里装。千篓万篓堆成山,篓篓嫩芽发清香。”

一人唱,众人合,山上山下欢歌笑语。

众人采好茶,或背着竹篓,或提着竹篮,说说笑笑地沿着小径往庄内走去,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众人忙避让到路旁,骑马的五人从她们身边飞奔而过,马蹄扬起轻尘。

莞儿突然抛下手中的竹篓,追在马后大声地喊道:“六哥!六哥!”

为首的黑衣男子闻声,用力拉住缰绳,勒停了马,回头惊讶地道:“莞儿?”

“是我,是我,六哥,我是莞儿,我是莞儿啊!”莞儿激动地冲到马前,仰着脸看着马上的男子。

黑衣男子翻身下马,稳稳地站在莞儿面前,唇角微弯,道:“好久不见,莞儿你好吗?”

“嗯,我很好,六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莞儿急切地问道。

“昨天刚回京。”黑衣男子道。

见是莞儿认识的人,何轻语和其他采茶姑娘没有打扰他们,悄然离去。回到香余庄,夏夫人见只有何轻语一人回来,有些奇怪地问道:“莞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莞儿姐姐在路上遇到她六哥了,在跟他说话。”何轻语道。

“六哥?”汾阳王妃脸色微沉,冷哼一声,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夏夫人伸手拦住她,道:“你别急,他们一会就会进来,有什么话,等他们进来再说。”

汾阳王妃想了想,气鼓鼓地坐回原处。

夏夫人轻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给何轻语。何轻语会意,提着小竹篓凑到汾阳王妃面前,笑盈盈地问道:“王妃,语儿今天采了好多茶,您帮语儿看看,这些茶叶摘得可好?”

看着何轻语的甜甜的笑脸,汾阳王妃的脸色稍缓,随手拿起一片茶叶,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不错,很好,茶叶很完整。”

“明儿语儿把茶炒好了,泡给王妃喝。”何轻语笑道。

“好……语儿啊,女儿家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遵守妇道,切不可拦着男子在路上聊天,那有失礼仪,会被人唾弃的。”汾阳王妃突然大声地道。

听话听音,何轻语自然知道汾阳王妃这是在说莞儿,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换了话题,还说的这么大声,刚要接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母妃,姌姨。”

原来如此。何轻语回头一看,莞儿和那个黑衣男子并肩走进了房。看着莞儿眉目含情,满脸春意的俏模样,何轻语惊愕瞪大了双眼,这还是那个稳重淡定的莞儿姐姐吗?

那黑衣男人快步走到汾阳王妃面前,单膝下跪,朗声道:“母妃,儿子回来了。”

何轻语微微挑眉,原来他就是那个打得倭寇俯首称臣的少年将军,汾阳王世子言庭羲。

汾阳王妃有几年不曾见儿子,见他比离家里又长高了好些,虽恼他和莞儿在路上说话,可终是爱子心切,脸绷了一下,就绷不住了,双眼含泪,举拳用力地捶打他的肩,口中骂道:“你这坏小子!你这个狠心的坏小子!”

夏夫人轻叹一声,带着何轻语和莞儿退出了房,留他们母子独处。

“义母,六哥会留在这里用膳,我到厨房去准备他喜欢吃的菜肴。”莞儿说着就往厨房跑去,轻快的脚步,飞扬的长发,都在告诉大家,她很高兴。

看着莞儿跑远的背影,夏夫人微微皱眉,叹道:“痴儿作茧自缚,如此执迷不悟只会误己终身。”

何轻语讶然,从刚才莞儿的表现可以看得出,她很喜欢言庭羲,但是显然夏夫人并不看好他们而,而汾阳王妃也不喜欢见他们在一起。

夏夫人看着何轻语,“语儿,一会你在房里用膳,不必过来。”

“好。”何轻语点头应道。回房用过午膳,睡了大半个时辰,起来泡茶品茗。白如雪的瓷茶碗内,茶汤碧绿清澈,热气袅袅,茶香盈盈,轻啜一口,唇齿留香,沁人心脾。

到用晚膳时,无人来请,何轻语让添香去厨房拿膳食自用。添香回来时,带来了汾阳王妃已随言庭羲回城的消息。何轻语没太在意,用过膳后,休息片刻,抚了半个时辰的琴,便沐浴更衣睡下了。

下午茶饮得太多,何轻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了一件薄披风,推开了木窗,往外看,院中月色正浓,如水的月光从云层中披泻而下,洒向大地,仿佛给竹林、花丛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似有青烟袅袅,虚无飘渺,美得宛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