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昨天陈烁进画舫,其实她并不是很生气,古今中外注重面子的男人多如牛毛。但是,她不生气,不代表纵容陈烁为了面子做出过份的事来,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去画舫很有面子啊?”
陈烁拼命摇头。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去画舫那种地方,不是有面子,而是丢脸,知不知道?”
陈烁拼命点头,“知道了。”
“以后,你要再为所谓的面子去画舫,我永远都不理你。”何轻语板着脸道。
“语妹妹,我保证再不去画舫。”陈烁几乎想要毒誓来表达他的决心。
何轻语盯了他一眼,道:“走吧,干娘在等我们用早膳。”
见何轻语原谅了自己,陈烁裂开嘴笑了起来。
七夕之后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中元节是祭祖的日子,徐母以这个为借口派人来接何轻语回徐府,王妃虽然舍不得,可何轻语终究是徐府嫡亲的血脉,只得打发人送何轻语随徐家的下人回徐府。
看着何轻语坐车远去,陈烁闷闷不乐地转身回房,见他不快,王妃不解地问道:“好好的,你长吁短叹的做什么?”
“母妃,你什么时候再接语妹妹来家住?”陈烁闷闷地道。
醇王妃哭笑不得,道:“语儿这才刚回去,总是要等些日子才能再接她过来。”
“语妹妹在徐府会受委屈的。”陈烁忧心忡忡。
“语儿聪明伶俐,做事又有分寸,再说那是她外祖家,徐老太太是她嫡亲的外祖母,自会护着,不会委屈了她的,你别在这里杞人忧天,还是快回书房把先生让你写的那篇策论写好才是正经。”醇王妃道。
“好,父王,母妃,我回书房了。”陈烁有气无力地道。
醇王妃等陈烁退出房,对坐在一边喝茶的醇王道:“我原想着,那府里有徐老太太照顾,必定不会委屈了语儿,现在看来徐府很不成样子,语儿在那里住着也不开心。王爷,不如你写封信去给语儿的爹爹,把烁儿和语儿的亲事给定下来,这样一来,我们照顾起语儿来也名正言顺些,徐府里那个无礼的狗东西也就不敢再觊觎语儿。”
醇王慢条斯理地喝完茶,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不妥,要是定了亲,他们就要避讳不能再见面,语儿也就不能接过府就近来照顾。这隔着府,你照顾起来到底不方便,还不如象现在一样,隔几个月把语儿接过来住,让她散散心,反而好些。再则,元亮兄就语儿这么一个女儿,看得极重,这婚事,还是等元亮兄年底回京述职时,当面向他提出,这样也可以表达我们的诚意和尊重。”
“还是王爷想得周全,我到把定亲后不能见面的事给忘记了。”醇王妃笑道。
醇王和醇王妃对何轻语的一片爱护之心,回到徐府的何轻语自然无从得知。从角门进了徐府,便去正房见徐母,恰好李氏等人都在,何轻语上前一一见礼,又与姐妹们问了好。
徐母已有一个多月不曾见何轻语,见她回来,高兴的把她搂进怀里,仔细端详,见她长高了些,脸色红润,气色甚好,才放心。
闲聊了几句,何轻语就回了锦苑歇息,听留在府中的绿穗说了些府中的八卦,笑了一回,到晚间方出来用膳。何轻语回到徐府,仍旧和徐氏姐妹为伴,每日或下棋作画,或描龙绣凤,或赏花品茗,倒也清闲自在。
白驹过隙,日月轮替,转眼到了七月二十六日,恩科榜的榜单高悬城门之上,何轻语一早就遣人去看。
下人看榜回来前,报喜的人已经来过,徐伃高中。徐府上下欢声一片,待下人回来禀报,何轻语就更加开心了,不止徐伃高中,谢柘也在榜上,还有客栈内收留的黄臣华、陆鉴珂、许征明以及那位养好病的郑衍都榜上有名。
徐倢、徐偃和徐佇兄弟三人落第,而徐倢显然已经意料会落第,并不怎么难过,继续回房攻读,以期两年之后再考。徐偃被徐璜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徐偃不以为然,依旧厮混在内帏中,陪着饶紫云风花雪月,为院中的婢女伏低做小,只是不敢再招惹何轻语。徐佇因年龄还小,徐璩说了他几句,罚他把四书五经重读了一次,就饶过了他。
至于赵智仁,下人是寻遍榜单,也没看到他的名字,对此,何轻语很是无语,这个赵智仁真是浪得虚名,假才子一个。
兄弟四人同赴考场,唯有徐伃高中,而且还是前三甲的探花,张氏喜极而泣,真是苦尽甘来,不枉她守寡这么多年抚养他长大。儿孙有出息,徐母自是欢喜,决定带着家中女眷第二天去御街看状元郑衍、榜眼谢柘、探花徐伃打马游街。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的这首《登科后》,写尽了学子及第后,策马奔驰在春花烂漫的长安道上的神采飞扬和意气风发。
去年春闱后也曾有新科三甲打马游街,只是徐母怕人多,惹出事端,没准她们姐妹出去看,今年能出来,很明显是沾了徐伃的光。一大早,何轻语、徐氏姐妹、谢丹萍和饶紫云就随徐母、张氏出了门,在临街的茶楼上耐心等待。
上位者一时高兴,大汉朝就多了一百名天子门生,新科进士。南京城的百姓们说笑着跟在新鲜出炉,刚赴过琼林宴出来的三鼎甲的游街队伍后面,一路招摇过市。
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也都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出家门,上街来一睹状元郎的风采。一些贫家女子更是大胆的挤在人群后头围观。当坐在三匹披红挂彩的骏马上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一路行来时,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今年的前三甲果然全是俊俏的少年郎。”一个女子大声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