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言庭羲计划周详,何轻语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屋外北风渐紧,竹叶被吹的沙沙作响,立春已有一个月了,可这寒意却丝毫不减,依旧冰冷刺骨,明天只怕又有一场大雪。用过晚膳,何轻语和言庭羲一人端着杯养生茶,坐在暖阁内说话。
“语儿,过完年,你这个当家主母,是不是该整顿内宅,那些不服管教的人,该打发的打发,该处置的处置?”言庭羲吹开冉冉上升的水雾,浅啜一口热茶,悠悠地道。
何轻语一怔,抬头盯着他,“静儿也要打发走吗?”
“是。”言庭羲眸中寒光一闪,对于背叛他的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你不再查证一下吗?”何轻语觉得静儿有苦衷。
“呼延亲眼目睹。”
“他那么爱喝酒,醉眼朦胧的,看错也有可能。还是再查证一下吧!”事关重大,何轻语觉得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言庭羲抬头看着何轻语,道:“没有这个必要。”
男人真绝情。何轻语不满地横了言庭羲一眼,道:“既然如此,你大可自己动手,为什么要我出面打发她?”
“你是主母,掌管内务,整顿内宅,名正言顺,不会引起她们幕后那些人的怀疑。”言庭羲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上次你我成亲,母妃打发走了二十个,这十七个是这几个月查出来的,‘新官儿上任三把火’,娘子,就辛苦你把火烧起来。”
何轻语把纸接过去,用心记下了那十七个人的名字,把纸递还给言庭羲,为了活下去,她必须下狠手清除掉这些眼线,正颜道:“我会想办法的。”
言庭羲把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烧成了灰烬。杯里的茶渐凉,杯中升起水雾渐渐淡去,何轻语低头看着茶水,默默地想事。
“王爷。”采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言庭羲沉声问道。
“王爷,同侍卫在院门外求见。”采薇禀报道。
“语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言庭羲走了出去。
不知道又是什么事?何轻语皱了皱眉,转身走进卧室。
“王妃,床铺好了,你现在就睡吗?”子衿和缃儿见何轻语进来,忙上前搀扶。
“不,叫她们备热水,我要先沐浴。”今天在街上跑了一天,虽然没出汗,何轻语还是想洗洗。
“原本就预备好了热水,给王妃沐浴的,奴婢这就去准备。”缃儿答应着下去。
子衿从箱子里取出一套崭新的粉红色绣白梅的睡衣,“王妃,穿这套可好?”
“什么时候又做了套新睡衣?”何轻语笑问道。
“过年前,青秣送了几套新衣进来,这套就是那时候做的。”子衿扶何轻语在梳妆台坐下,帮她把钗环卸下,拿着梳子,把何轻语散开的头发一点点梳理顺滑。
言庭羲进屋时,何轻语已去沐浴,看着梳妆台上摆放整齐的金簪玉钗和戒指镯子,心中一荡,扬起了唇角,解下锦袍,穿着白衣的睡衣半靠在床头。
等了一会,何轻语披着粉红色披风走了进来,半湿的青丝松散的挽在脑后,用一枚白玉兰花簪别着。烛光朦胧,佳人如玉,何轻语那张白嫩似雪的小脸越发粉嫩晶莹。言庭看的痴了,恍惚如在梦里。
何轻语见言庭羲靠在床头,转身往暖阁走去。
“语儿,你要去哪里?”言庭羲惊讶的问道。
“去暖阁睡觉。”何轻语头也不回走了出去,把纤柔美丽的背影留给一脸沮丧的言庭羲。
采薇几个跟在何轻语身边十几年,知道何轻语决定的事,是无法更改的,对于她和言庭羲之间的事,她们不敢多劝,低头退出了卧室。
“唉!”言庭羲挫败地闷哼了一声,当初为了迷惑众人,他错过了与她洞房花烛之夜,现在他拗执的小妻子,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他。事情是他起的头,他自当亲自解决,他一定会纠正她对他的感观,让她忘记过去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言庭羲唇角勾起一道好看的笑弧,他有信心,也有足够的耐心,等让她心无芥蒂,心甘情愿的接受他。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各院的灯火相继熄灭,躺在软棉棉的锦被中,言庭羲能清晰地分辨出属于何轻语的独特香气,拥着清幽甜美的少女芳香,沉沉睡去。
暖阁内,何轻语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言庭羲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和刚才显而易见的意图,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言庭羲是不会再遵守当初的约定。微微蹙眉,翻了个身,趴在软榻上,造成他毁约的原因是什么?是静儿的背叛?还是……
今夜她装聋作哑躲过一劫,明晚怎么办?他不愿遵守约定,难道她就只能束手就擒?何轻语苦恼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三更以后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当第一抹阳光照亮东方天际,言庭羲就睁开了眼,他从小习武,警觉心和体力,都是极好的,洗漱更衣,去院子里练剑。
何轻语如常在辰时起床,梳洗更衣,隔窗看着在清冷的晨光中练剑的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
秦嬷嬷看了一下何轻语的脸色,开口道:“王妃,浪子回头金不换,王爷如今……”
“妈妈,我饿了,传早膳吧!”何轻语知道秦嬷嬷是好意,可是言庭羲有太多的女人,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何轻语不肯听劝,秦嬷嬷忧心地皱了皱眉,这么下去,王府什么时候才有小世子?何家什么时候才有小公子?她一边退出房去传膳,一边打定主意要去请徐母好好劝劝何轻语。
传来早膳,言庭羲净了手走了进来,在何轻语对面坐下,看着何轻语眼下淡淡的阴影,道:“娘子昨夜睡的好不好?”
“劳王爷惦记,妾身睡的很好。”何轻语垂下眼睛,客气地道。
“今天晚,娘子睡床,为夫睡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