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穿着女装从马车上下来的三皇子,言家父子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为免三皇子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变得更黑,父子俩强忍住笑意,把他带进隐铭居。
何轻语想把啃了一半苹果拿出来丢掉,回头却发现放在桌上的苹果不见了,眉梢微挑,若有所思。
三皇子和言世臣父子商量接下来的事宜,何轻语先送太妃回院子,再转回隰桑院休息。沐浴更衣,一身清爽,何轻语命婢女传来晚膳,正要用膳,有晴过来了,说太妃请她用过晚膳后,过去抹牌玩。
太妃从来都没在晚上召她前去的,何轻语一听这话,就知道晚上会有事发生,急急忙忙用完晚膳,召集了院中所有的人。
这时,卢五勇家的带着人过来了,借口明天要设宴,今夜要布置忠禧堂,把院中除了何轻语身边几个贴身的人,其他的全都召集了过去。
“王妃请放心,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卢五勇家的临出门时,对何轻语小声道。
“你们要小心。”何轻语目送众人离去,揣了几张银票在身上,抱着装金银锞子的木匣子,带着子衿和文嬷嬷等人去了太妃院中。
夜幕之下的汾阳王府寂静无声,看来起就和平时并无两样,只是谁都知道这是假象,而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何轻语陪着太妃抹牌,张嬷嬷和文嬷嬷打横凑数,四人刚打完一圈,采薇和秦嬷嬷就过来了。何轻语一直就挂念着她们,见她们过来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只是当着太妃的面,不好多问,笑着对两人微微颔首示意。
采薇和秦嬷嬷听到何轻语回府的消息,就急着要去请安,可那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身边离不了人,直到刚才把她们交给卢五勇家的,这才赶过来,看到何轻语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心里欢喜,规规矩矩地给她和太妃请安,和那些婢女们一起在旁伺候。
心中有事,这牌就打得应付了事,不时出错牌,四人兴趣缺缺。太妃索性推倒牌,“不打了。”看着坐在对面的何轻语,“语儿,抄份佛经,明儿去护国寺供给佛祖。”
“是,母妃。”打牌也好,抄佛经也罢,左右不过是挨时间,何轻语轻声应道。
婢女们把屋内的蜡烛又多点了几根,室内亮如白皙,添香铺好纸,磨好墨,将毛笔递给何轻语。何轻语在桌前坐下,提笔悬腕,平心静气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写佛经,杂乱心绪慢慢平定下来。
太妃坐在榻上,低眉敛目,手中的念珠飞快地转动着,嘴唇一张一合,小声地念着平安经。张嬷嬷和秦嬷嬷等人素来也是信佛之人,这时都随着太妃默默地念着经,求大慈大悲的佛祖保佑。
“轰轰轰!”三声巨响划破寂静的夜空,把房梁上的灰尘都震落了下来,这象是火炮的声音。何轻语手下一颤,字多了条尾巴。太妃猛地睁开双眼,看了眼张嬷嬷。张嬷嬷会意,快步走了出去。何轻语脸色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唇,重新拿了张纸,佯装镇定地继续抄佛经,只是那手颤抖的厉害,根本没办法落笔,墨汗滴落在纸上,斑斑点点。
“语儿,别抄了。”太妃对何轻语招了招手,“过来。”
何轻语听话走了过去,太妃搂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道:“好孩子,别怕,不会有事的。”
“语儿不怕。”何轻语嘴上说着不怕,可是她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无一不在说明她在害怕。这争皇位争得都动用了火炮,可见争得有多么的激烈,这要是输了,会是个什么结果,不言而喻。
太妃紧紧地抱着何轻语,嘴里小声念着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听着太妃柔和平缓的声音,何轻语放松下来,如今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只能等,等到天亮,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偎在太妃怀里一动不动。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出门探听消息的张嬷嬷进来了,道:“太妃,府门外的三千禁军被调走了,刚才的火炮是为了攻打西华门。”
“轰轰轰!”火炮声再次响起,西华门离汾阳王府不远,难怪这炮声会这般响亮,只是攻城的人是三皇子这边的人,还是四皇子那边的人,又或者是五皇子的人?
“叫守卫们把门守好,那些叛军攻不下西华门,有可能会闯进府里来报复。”太妃冷静地吩咐道。
言世臣和言庭羲怕后院失火,留下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太妃和何轻语,光这个院子就有三百名高手。而府中的四百名守卫齐集在忠禧堂,保护那些姬妾和婢女婆子们。
张嬷嬷又走了出去,去前面传太妃的命令,重新检查了一遍各处侧门、角门、后门,以防万一。
“母妃,你怎么能肯定攻打西华门的是四皇子的人?”何轻语问道。
太妃眼底精光闪动,冷笑道:“那三千禁军可是皇上安排的,能调动他们的只有四皇子。”
何轻语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顺着太妃地话道:“这个四皇子太心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还没传出来,他就带兵攻打宫城,这可是实打实的造反。”
“他严防死守,都没能防住三皇子,让三皇子先进了宫,抢了先机。现在皇上驾崩的消息虽然还没出来,可明天遗诏一宣,他就回天乏术。今夜已是最后的机会,就顾不得了那么多啦。”太妃眼底有几分唏嘘,若不是汉英宗舍嫡立庶,就不会有今日这兄弟阋墙之祸。
何轻语眸光微转,这就是三皇子为何一进城,就连夜举事的原因了,一是怕夜长梦多,二来也让四皇子措手不及。而四皇子显然中计,不惜动用禁军攻打宫城,成了名副其实的叛军。三皇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皇位已是他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