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几天就可以了!王妃说的好轻描淡写,倘若关进大牢的是王妃的爹娘兄弟,王妃也能这般气定神闲,在外面等待吗?”方素琴骄傲惯了,虽然被言庭羲掌了回嘴,脾气有所收敛,但是这两天为她父亲的事着急上火,心浮气躁的,说不上两句软话,就耐不住性子,柳眉倒竖,瞪着红肿的双眼,质问起何轻语来了。
对于方素琴的态度,何轻语并没有动怒,娘家被抄,至亲骨肉都被关进大牢,任谁都无法心平气和。虽然她能理解方素琴现在的心情,但是这件事,不能插手,也插不上手,耐着性子劝道:“琴夫人,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件事不是我可以管的。就算你求到王爷面前去,王爷也不会做这种徇情枉法的事。”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方素琴见何轻语的口气软了下来,以为有了希望,“只要你说动王爷,请王爷出面为我父亲说情,就凭着王爷他是辅佐皇上登基的功臣,皇上怎么也要给王爷几分薄面,到时候我父亲必能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
这才是方素琴真正的目的吧!她要的不是家人的平安无事,要的是她父亲官复原职,好继续给她撑腰。
何轻语抿紧双唇,表情古怪地盯着方素琴看了许久,直看得方素琴低下了头,才扯出被她拽成一团的衣袖,道:“琴夫人,做人还是实际点好,不要整天做白日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素琴不悦地问道。
“是什么意思,自己慢慢想吧!”何轻语鄙夷地斜了方素琴一眼,不想再跟方素琴啰嗦,径直走进了隰桑院。
方素琴微愣了一下,想要再追上去,却被子衿几个拦住了。子衿淡淡地道:“琴夫人,奴婢好心劝你一句,别再胡闹了,快回院子休息去吧。”
方素琴不肯听劝,看着何轻语转过影壁,高声喊道:“何轻语,你不要走,你说清楚,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
听到方素琴直呼何轻语的名讳,子衿不高兴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沉声道:“夫人知书达理,见多识广,应该比奴婢更清楚惹怒王爷的下场。”
方素琴脸色变得苍白,她很清楚,如果她被言庭羲赶出府,等候她的将会是什么!眼底神色变了又变,没有再坚持进去找何轻语,转身垂头丧气地扶着婢女的手,回了皎兮院。
子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院子,看到何轻语站在院中抬头看着天,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王妃,你在看什么呢?”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观天上云卷云舒。要是能达到如此境界就好了。”何轻语感叹了一句,缓缓地走进房去。
子衿挑挑眉,王妃这是怎么了?
何轻语回到房中卸下钗环,换上家常的衣服,就靠在软榻上,看着白玉牡丹香熏炉内袅袅升起的白色轻烟,静静地发呆。
采薇把点心和果子端来放在何轻语面前的小高几上,子衿沏了杯热茶,端到何轻语面前,轻声道:“王妃,喝杯热茶吧!”
何轻语坐直身子,接过茶杯,问道:“你们说方素琴会不会去找言庭羲?”
“王妃,你怎么又直呼王爷的名讳了?”采薇板着脸道。
“哎哟,一时嘴快。”何轻语伸手扯着采薇的衣角,讨好笑着看着她,“采薇姐姐,别生气,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直呼他的名字。”
“王妃每次都这么说。”何轻语和言庭羲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怎么称呼都不是问题,可是何轻语当着婢女们直呼言庭羲的名字,就极为不妥,偏偏何轻语屡教不改,为此采薇感到很头痛。
“下次保证注意。”何轻语举起右手,许下不知道许过多少回的保证。
看着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嬉皮笑脸的,子衿差点笑出声,轻轻扯了扯采薇的衣袖,打圆场道:“好了,王妃会注意了,你就不要这么啰嗦了,象个老太婆似的。”
采薇瞪了子衿一眼,“你才老太婆呢。”
“你们觉得方素琴不会不去找王爷?”何轻语调皮地冲采薇眨了眨眼睛,这次她注意了,没直呼言庭羲的名讳,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采薇被何轻语给气笑了,放弃对她的讨伐,道:“王爷他每天二更才回,琴夫人根本就遇不上王爷。”
“若是她不睡非等着王爷回来不可呢?”何轻语挑挑眉。
“王妃,巡夜的那几个婆子不是吃素的,戌时一到,没有关门落锁,敢在府中闲逛的,一律杖毙。这可是太王的命令,谁敢不听。”采薇道。
“万一她为了救她父亲,甘愿冒被杖毙的风险,也要见到王爷,为她父亲求情呢?”何轻语又问道。
采薇和子衿齐声道:“她若愿冒这个风险,刚才就不会来找王妃你了。”
何轻语浅啜一口香茗,道:“她来找我没错啊,她是妾,我是妻,她若是越过我,直接找王爷,那是不懂规矩。”
采薇和子衿对视了一声,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一抹担忧。采薇试探地问道:“王妃,你该不是心软,想帮琴夫人跟王爷说项,让王爷去救她的父亲吧?”
“我不是心软,只是觉得方大人并不是罪无可恕,只是各为其主而已,更何况他在这场动乱中,也没做什么,不需要赔上性命这么严重。”何轻语实事求是地道。
“王妃说的没错,但是皇上说他是谋逆大罪,他就罪不可恕。”采薇斩钉截铁地道。
何轻语微微颔首,事实就是这样,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是玄武门之变,是李建成获胜,那么历史就会改写,李世民就是乱臣贼子。
“王妃你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逆鳞,是不能碰的。奴婢觉得与四皇子有关的人就是皇上的逆鳞。”子衿拿何轻语的话来说服她。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