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微微蹙眉,站在二楼,侧耳细听,那马蹄声渐渐接近客栈,停在了客栈门外,可以清楚听到马喘粗气的声音,坐在大堂内的护卫和侍卫们神色戒备,婢女和婆子们跑到楼梯口,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客栈大门。
“这里是客栈,有人投宿是正常的,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何轻语沉声安扶众人。
“咚咚!”门外的人大力地敲着木门。
客栈掌柜缩在柜台里,不敢出来迎客。
不知道何时沈康已从后院走进大堂,他径直走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道:“无须紧张,是王爷来了。”
木门打开,摇曳的烛光下,何轻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眼中浮起一片水光,是言庭羲,他来了!
言庭羲顾不得跟沈康说话,一个箭步,冲上了二楼,站在了何轻语的面前,看着她圆润的下巴和她隆起的腹部,有着孕妇的富态模样,唇角勾起愉悦的笑容,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鼻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幽香,数月不见,重新拥她入怀,宛若隔世,低头在她耳边道:“语儿,我好想你。”
“言庭羲,你别抱的这么紧,会挤着孩子的。”何轻语双手抱着肚子。
“娘子,你现在有子万事足,就不要为夫了!”言庭羲委屈地抱怨,却还是依言松开她,两只手轻轻地抓着她的两个肩膀,低头看着她圆圆的肚子,算算已有五个多月了!
“言庭羲,你可别乱称呼,现在我可不是你的娘子,我已经奉旨自请下堂了。我如今是何家的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把你的两只手拿开,不要动手动脚的破坏我的闺誉。”何轻语一本正经地提醒他,幽深的眸底有淡淡的笑意,那纸休书,她根本就不当回事,只是想要看看言庭羲会如何回答。
言庭羲狐狸眼一闪,正颜道:“言何氏,休书上我没签字,不作数,你还是我言庭羲的妻子,还是汾阳王府的王妃。”
“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那可是太后的懿旨。”何轻语微微眯了眯眼,冷笑,虽然这几个月过得很逍遥,可让她一个孕妇不能留在家里安心养胎,要四处奔波,终还是有那么一些怨气的。
“我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天皇老子的旨都没用。”言庭羲伸手把何轻语打横抱起,扭头问绮儿,“房间在哪里?”
“左手第二间房。”绮儿抿唇笑道。
“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言庭羲大步向房间走去。
“王爷,主子身子重,您慢些,别摔了她。”秦嬷嬷有些担忧地道。
“我知道,不会摔了她的。”言庭羲看着怀里的娇人儿,这可是他的宝贝,他会紧紧地抱着,绝不会伤到她的。
绮儿扯着秦嬷嬷退到楼下。
何轻语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柳眉一挑,问道:“言庭羲,你这个登徒子,想干什么?”
“你都说我是登徒子了,这登徒子最好色,那你说我想干什么?”言庭羲坏笑地回答道。抬腿将门一脚踢开,抱着她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关上门,又回来她身边,把她抱起圈在怀里,摸着她的肚子,“孩子乖不乖?你有没有害喜?”
“她很乖,应该是个女孩儿。”何轻语摸了摸脸颊,“我没有害喜,吃的好,睡的香,都胖了一圈了。”
“你以前太瘦,现在摸起来才舒服。”言庭羲的手探进她的衣襟里,“语儿,有没有想我?”
“有。”何轻语很爽快的承认,看着明显消瘦的男人,凑到他唇边,轻啄了一下,按住他放肆的手,“别闹,我有事问你,南京城的事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言庭羲用下巴抵着何轻语的发髻,轻声道。
“怎么解决的?”何轻语很好奇,侧身看着他,圆圆的肚子抵在他的腹部。
言庭羲狐狸眼闪过一抹狠绝的寒光,道:“文官罢朝,武官解甲,穿素服跪在乾坤殿外。我带兵闯进皇城,火烧长乐宫。”
简单的几句话,却听得何轻语惊恐万状,挑唆文武百官跪在乾坤殿外,这是逼宫。带兵闯皇城,这是造反!火烧长乐宫,这是不敬!条条都是砍头的大罪!他连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不敢做的?
“吓着你了?”言庭羲亲了亲她的脸,笑问道。
“没有。”何轻语摇头,“然后呢?”
言庭羲勾起一边唇角,露出嘲讽的冷笑,“太后说皇上虽然仰慕你,但是没有想把你纳入后宫之意。是她不忍皇上自苦,才擅作主张,做出了威逼你自请下堂之举,希望你入后宫为妃,以慰皇上的相思之苦。所有的事与皇上无关,皇上并不知情,她愿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写下了‘罪己诏’公布天下,并自请去皇陵为先帝守陵,永不回宫。还认你为义女,和皇上定下兄妹之名,你现在是大汉朝的第一位异姓公主。”
何轻语眸光一闪,微微蹙眉。
言庭羲手指轻轻地扶摸何轻语的眉心,“事情都解决了,为什么还要皱眉?”
“言庭羲,你不觉太后的所作所为很奇怪吗?”
“不奇怪,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为了保住大汉的江山,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言庭羲语带嘲讽,对被太后算计的这件事,耿耿于怀。
何轻语想了想,轻叹一声,想不到太后会用这么决绝的方法逼皇上罢手,算计了所有人,连她自己也放过,只是这样虽然保住了大汉江山,保住了皇上的颜面,可这君臣之间的芥蒂怕是永远都无法消除了!“想不到太后会这么狠!”
“她不狠,就轮不到她当太后了。”后宫从来都不是祥和之地,能在那生存下来的女人,手上都染有鲜血。
“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何轻语沉声问道。
“情有可原,罚俸三年。”
“只是罚俸三年?你没骗我?”何轻语怀疑的盯着言庭羲的眼睛,相比他所做的事,罚俸三年真是微不足道的惩罚,几乎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就算太后皇上理亏,也不至于这么轻易饶过言庭羲!这其中必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