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究竟年纪小,哪儿想到这个?登时只觉心下突突直跳。
“那,那陈主子可知晓,皇上这一去要多久?几月才能回来?”
他那日说的八月十三、九月初九,咳咳,当不包括在秋狝的期间内吧?
陈贵人扬眉想了想:“秋狝秋狝,那就是秋日狩猎,怎么着也得在那边一直呆过了重阳才回宫吧?”
婉兮正小心喝着茶,却险些一口呛了。
那岂不是说,八月十三,九月初九,都是行围期间了?!
婉兮一时之间有些举足无措,却又怕被陈贵人瞧出来,只能强自镇定,岔开话题问:“……皇上可钦点了陈主子跟去?”
陈贵人却笑了,抬眼笑笑地瞄着她。
婉兮便更乱了,急忙垂首,不经意搓着衣角道:“这些日子……皇上翻的都是陈主子的牌子。陈主子既然如此受皇上眷顾,那自然应该跟着去的。”
陈贵人却笑了,拈了个瓜子儿抛向婉兮去:“你觉着皇上到了木兰围场,还有精神跟我打棋谱么?皇上这些晚上都是喜欢找我说话,另外再叫我陪着打打棋谱罢了。”
婉兮张了张嘴。
陈贵人便一笑:“陪王伴驾,不一定都行周公之礼的。皇上镇日操劳国务,他哪里有精神每晚都忙那个?许多时候他翻谁的牌子,只是喜欢叫那人陪着说说话,或者吟诗作画,能叫他心上松泛些罢了。”
这日娴妃的承乾宫里,终于等来了纯妃和愉嫔。
说来有趣,纯妃、愉嫔所居的钟粹宫、娴妃的承乾宫、嘉妃的景仁宫,正是从北到南一纵线的排列。此时娴妃有了纯妃、愉嫔的襄助,倒真是从方位上便将嘉妃踩在脚下了。
娴妃摆出了宫里最好的,笑眯眯看着纯妃和愉嫔:“……纯姐姐和愉妹妹既然来了,那我便也有什么说什么。皇上秋狝在即,有人要随行,却也总要有人留守宫中。依我看,皇后主子便不必去了,还是留下来帮皇上看好这个家好了。”
纯妃与愉嫔对视一眼。
娴妃的意思她们也明白:如果皇后这次不跟去,那么就不用担心又有嫡子了。
纯妃遂点头一笑:“满洲人一向都有男子出外打仗、女子守着家业的传统。皇上秋狝,皇后理应留在宫中,这才是祖宗规矩,皇后也才为真正的贤后。”
娴妃咯咯一笑:“咱们只是不知道,皇后主子自己是否甘心呢。”
愉嫔深吸口气:“若皇后主子不甘心,那咱们便帮皇后主子定下心意来吧。”
陈贵人没说错,自从皇帝秋狝典礼,后宫诸人就都忙碌了起来。
就连长春宫里都在给皇后预备着皇后出外的行宿诸物。
官女子们一边忙碌,也一边各自心下都揣着心事。因宫中有规,各主位出外,手下能跟从的女子也有定额。皇后纵为六宫之首,可也只能随行三名女子。
这三人都是谁,也一样引得女子们心中暗暗揣度。
晚间歇息,献春未免与婉兮说起这事儿。婉兮心下一动,翻过身来瞧着南炕上的献春:“要我说,总归是几位姑姑们去罢了。素春姑姑、挽春姑姑是必去的。那第三位,兴许就是姑姑您呢。”
献春倒笑:“那为什么不能是你自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