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胡世杰向皇帝奏报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
“回皇上,若以光论,嘉妃出事那晚正逢中元,西苑海子里别设花灯,海子上也有船灯……灯光较之平日为亮,又因船灯随波而去,飘忽不定,故此惊扰了原宿在西苑里的蜂子,也是有的。”
“若以香论,奴才彻查了当日景仁宫中所焚香料,请了嘉主子身边伺候的几位姑娘到敬事房问话;内务府傅九爷也查了内务府的底档,将景仁宫所领香料按样儿核对,都并未发现异常。嘉主子宫里那晚用的香、焚香用的博山炉,纸帐凉棚等都是素日就用过的。”
“奴才甚至斗胆查问了嘉主子那些日子前后沐浴所用的水、宫皂,甚至胭脂水粉。因嘉主子临盆在即,嘉主子自己用的那些东西都极其谨慎,胭脂水粉更是摒弃不用,故此也未发现异常。”
皇帝便眯起眼来:“胡世杰,朕将此事交给你去查,可不是等你回来跟朕说这些‘并无异常’的!”
胡世杰跪倒在地:“奴才愚钝,果然是没查出什么异常来,故此不敢欺瞒主子才是。只是……依奴才看,没有异常,这反倒是异常。”
皇帝睨着他:“说。”
胡世杰伏地道:“……看似并无异常,便更可能是有人早就想到这些,故此在设局的时候,已是提前训练过了那些蜂子。”
皇帝听了点头,便也幽幽一笑:“可不。嘉妃用的香是素日所用的香料,可是那会子整个后宫的人都挪进了西苑去,东西六宫里只有嘉妃在。故此那蜂子只需对嘉妃自己用的香料熟悉,便会循了灯光和那香飞过去。”
胡世杰便是叩头:“奴才正是此意。既然是有心人早就提前做好的安排,便于此时的一年之后再楔入去查,已是极难查到去年的来龙去脉。”
婉兮坐在旁静静听着,没有抬眸也没说话。
午后皇帝继续召见大臣,婉兮告退出来,却没回自己的永寿宫。
献春轻声问:“主子这是……”
婉兮轻轻眯了眯眼:“咱们去西苑走走。我倒想念西苑那山水之间自由自在的蜂子了。”
献春微微一怔,却也点头:“也好。这样大七月的,这后宫里也是憋闷。西苑里有林子有海子,确实凉快。”
婉兮又走向“静谷”去,一路远远望着瀛台的方向。
“献春,又是七月了,虽然皇上旨意还是未下,不过今年兴许还是要去秋狝的。”
献春也道:“是啊,自从乾隆六年初次秋狝,皇上已是定下了隔年秋狝的规矩。如今正是秋狝的年份。”
婉兮仰头望向天空:“每次秋狝,都是七月出行。若今年皇上也还是要定下秋狝的话,说不定便在这几日间。你记着回去要先预备下,别等皇上忽然下旨,咱们再仓促预备,便来不及了。”
献春悄然望住婉兮:“主子……兴致不高。”
婉兮轻叹一声:“每次秋狝,我去或不去,身边仿佛总会有些事。这回我怕是要伴驾去的,只是皇后未必会去了。咱们宫里留下的人,你便务必要小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