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皇帝秋狝完毕,回銮。
婉兮一路归心似箭,待得回到永寿宫中,第一眼就去找献春。
献春果然不在宫中。
“献春呢?”婉兮急忙抓过玉叶来问。
玉叶眼中也是含了眼泪:“……原本这几个月来都只将献春姑姑关在咱们宫里,禁足在她自己房间里。可是这半个月,还是被带进慎刑司去了。”
这会子毛团儿也已经从外头进来,忙上前低低与婉兮耳语。
婉兮点头,“跟我去看。”
慎刑司不是好玩儿的地方,婉兮没叫玉叶跟着,只是带着毛团儿和玉函一起去了。
双全见了婉兮,又是有些讪讪的。亲自拿了钥匙打开牢房——还好,这宫里关着内三旗的女子的,不是真正的牢房,也就是空屋子。虽然简陋些,却没有牢房里那样脏和阴森。
婉兮一眼便瞧见献春身上斑斑的血痕。
婉兮霍地侧眸,两眼恨恨盯住双全。
双全便更不自在了,垂首低声道:“令主子安心便罢。献春姑娘是有伤,却不过是咱们用柳条鞭子抽了几下罢了。伤了皮肉,出些血,却碰不着筋骨的。”
双全说着左右看了一眼:“令主子体谅,奴才也是难为。上头叫送来的人,若半点刑都不用,奴才着实交待不过去。”
婉兮这才松一口气,伸手轻轻按了按双全:“上回的事,加上这一回,我其后必定好好谢你。”
双全忙福身:“奴才岂敢!奴才上回好悬伤了令主子,这会子还在悔恨呢。”
婉兮便点头:“你去吧,也省得我在这儿,反倒叫你为难。总归你记下,我来日必有回报。”
双全去了,婉兮急忙上前扶住献春。
一眨眼,泪珠儿已是滑落了下来。
“叫你受苦了……”
献春却是摇头,说起话来仍旧是轻声细语:“若是事先没想到过的,冷不防受刑才会疼痛难忍。可是我寂然是早就想到过的,那心下自早就做了预备,便不觉着疼了。”
婉兮小心揭开献春身上查看。果如双全所说,虽然是血肉模糊,却显然并未伤及筋骨。
婉兮含泪摇头:“你何必认罪了?若你不认罪,便是慎刑司也不敢动刑打你。”
献春含笑点点头:“奴才认罪,这事儿便在奴才这儿截住了。若是奴才不认,皇后必定将主子曾经在长春宫的旧事都翻出来。”
“那边叫她翻!她若不翻,我还想翻呢!”婉兮攥住献春的手:“我倒想知道,从我进宫以来,她究竟在一日三餐里都给我吃过些什么去!”
“主子别急,咱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婉兮轻轻拍拍献春的手:“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故此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可是你等我,我现在就去见她!”
献春一慌,忙伸手拦住婉兮:“可是,主子……”
婉兮点头:“你别替我忧心。我早晚都要面对她的。”
婉兮叫玉函留在慎刑司这边照应着献春,她自己昂首走出慎刑司来,看了看身边的毛团儿:“走,咱们去长春宫。”
婉兮的小轿到了长春宫,皇后在里头早得了知会。
婉兮唇角噙了一抹冷笑,走进长春宫行大礼。
皇后点点头:“令嫔来得倒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