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多谢令主子照拂之意……只是,经此一事之后,奴才与兰佩之间,不会再有孩子了!”
傅恒语声虽轻,却是掷地有声。
婉兮都惊得霍地起身,隔着脸低呼:“九爷何出此言!”
傅恒在袖口里攥紧指尖:“奴才这一生……最最不愿的事,便是由奴才给令主子添了灾祸去。这次事发,令主子险些因此降位……令主子便是不与奴才计较,奴才也无法原谅自己!”
婉兮在帘子后急得跺脚:“九爷,别说傻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九爷应子孙昌盛才是。”
傅恒却坚定垂下头去:“奴才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嫡子、庶子都有了,已是够了。”
婉兮叹息一声:“……九爷,兴许是我在这宫里看得太多,才总觉两个孩子并不够呢。便如宫里已有这样多夭折的孩子,九爷还是应该多留下几个孩子才好。”
傅恒咬住嘴唇,不肯说话。
婉兮重又坐下来,轻声问:“九爷,我说错话了,是么?这是九爷的私事,我怎么能乱置喙?”
婉兮转眸望向窗外。已是乾隆十五年了,只是春天还远。
“……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吧,我便总希望九爷能多有几个孩子呢。若能看见九爷子孙绕膝的模样,我便是在这宫墙之内,也觉着一样高兴。”
“不知我这辈子是否还有福气生养……从我这心里,也总是当九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此生相遇,却终究宫墙远隔,她最大的心愿,一是他平安,二是他不孤单。
婉兮最后的那一句话却令傅恒狠狠一震。
九儿说,他的孩子,她也当成是她自己的孩子……
眼眶的热,轰然涨开,盖过了酸痛去。
原来她都是将他的孩子,同样当成了她自己的孩子啊……
傅恒深深伏地,尽力藏住自己的情绪去,不想叫她看见。
“……回令主子,臣妾在家中曾因害喜而服药。听闻臣妾进宫后,也曾服药。令主子可曾查过那药?”
婉兮屏住呼吸,垂首想了想,却淡淡一笑,摇了头。
“药没事。九爷,你别胡思乱想,九福晋失了孩子,都是我照应不周。”
傅恒悄然咬紧牙关:“令主子万勿如此说。回府后,奴才会细查此事。若此事臣妾有半点算计令主子之心,那奴才与臣妾的情分便也尽了……此事奴才绝不姑息,定不会叫令主子白白担了这次干系去!”
婉兮心下更是狠狠一痛。
“九爷,不必了。你看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若听说你们夫妻伤了情分,我倒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傅恒眼中却满是坚定。
婉兮轻叹一声:“九爷,此时前朝的事那样扰心,你又何苦再多想这些?十一月那会子,皇上削了张廷玉的伯爵之衔……前朝鄂尔泰、张廷玉两朋党皆再地震,事后的摊子还要九爷你来一力担起。这担子不轻,九爷可得将从前两大权臣留下的担子挑稳了。”
“故此九爷后宅之事,我倒劝九爷暂且放下。说句心里话,九爷,这一次我不想深究。”
不想,叫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