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皇帝满意一笑,却是淡淡抽回了手臂。
皇帝登山穿行服,遇雨穿雨服。每一套衣裳都有配套的冠帽、靴鞋,亦是繁琐。皇帝今晚喜雨,便索性舍了那些啰嗦的雨服冠裳,只如普通百姓一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
他这样轻轻抽回手臂,却因舒妃手指攥得太紧,便有那么一二片棕叶被捋了下来。那干草刺手,边缘便滑破了舒妃的指尖。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一刻疼得吸气,急忙将手抽了回去。
这样的夜雨淋漓,手指受伤若沾了水是不好的。这会子在外头,纵然是皇帝,手头也没带了药膏子出来。
皇帝眯眼望住舒妃的手。
这会子以生活经验而论,最便捷的便是帮她吮那伤口。
可是皇帝还是转开了眸子,只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条帕子递给舒妃。
舒妃不知这一刻皇帝心头转过的念头,便是因为皇帝这一条帕子,也是欢喜不已,急忙蹲身谢恩。
皇帝眯眼抬头望望天色:“云也厚,今晚这雨怕是不会停了。你既划破了手,不宜沾水,不如回去吧。”
舒妃眸光一转,急忙伸手攥住了皇帝的手去。
天上落雨,她的眼底也是波光潋滟。
“皇上!妾身的手无碍。”
舒妃抬起手来,给皇帝看她用了他的帕子已经裹好的伤口。
“有皇上的帕子裹好了,再说妾身今儿出来穿的都是羽缎的衣裳。这用作雨服的羽缎,都是以鸟儿羽毛织成,雨打不进。再说这羽缎里头还衬着油布的衬里呢,便更是沾不湿妾身的伤口。皇上安心就是。”
皇帝扬扬眉,“既如此,朕便也喜欢你这样毫不扭捏的模样!”
两人便又向前走去。
夜雨织成密密的幕,被山风一吹,斜斜垂来。便也将他两人裹在一方小小天地里,倒与外头分隔开了似的。
舒妃紧紧攥着皇帝的手,走得满脸满心都是滚烫。
便是身后到底跟没跟着那拉氏,对她而言,倒没有一点威胁去了。
她不由得想起泰山那次,孝贤皇后下了泰山,便再也没能回到京师去,再也没能走回她那至高无上的皇后宝座去;皇上既然说今晚与泰山那晚相似,那若那拉氏今晚当真跟出来了,是不是也要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那拉氏今晚风寒入骨,下山便也一病不起……便也跟孝贤皇后一样,客死旅途,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想来,她便心下更是生起一抹隐秘的欢喜和期待。
这身子,便更紧密地朝皇帝依偎过去。
忍不住抬首望住皇帝,巧笑倩兮,“……妾身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皇帝轻哼,“说。”
舒妃却含笑摇头:“妾身可不敢说!”
皇帝哼了一声站住,伸手捏了捏她娇俏鼻尖儿:“快说!”
舒妃展颜而笑:“妾身想明白孝贤皇后那晚在泰山顶上怎么会独独受了风寒了……那晚,该不会孝贤皇后也如当今皇后一样,顾不得山高风冷,非要偷偷跟在皇上后头吧?”
皇帝扬眉。
舒妃垂下头去:“那晚陪在皇上身边的人,不可能是那贵人。只可能是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