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顾着婉兮和孩子,皇帝最后的三个月便没敢再沾婉兮的身子。这三个半月的忍耐,对皇帝来说自是一场煎熬。
他便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她刚进宫,还不满十四岁;可他已是二十九岁的成熟男子,便是对她渴望如火,却又总是怕会伤了她,或者被她嫌弃老了……那种渴望与忍耐双重煎熬的滋味,时隔十五年,竟然还灼灼地燃烧在他记忆深处、身子底处。
便越想,越难按捺。
若说那时候的九儿,还是一枚青涩的幼果;而此时诞育了投胎的她,才正正经经熟透了。
青果的酸甜可口,熟果的甜软柔腻,虽是各具滋味,可是这会子却都完美地统一在了她的身上。
……他,发疯地想尝。
却偏偏还不是时候,就是尝不到啊!
他便只能将所有的渴望,都丝丝缕缕地化成了这细细密密的亲吻,贴着她的唇,点点辗转着都哺喂进她唇里,印在她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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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控制不住地喘,息,轻颤。
她真怕自己就要把持不住自己……
天,几个月的克制,这一刻倏然的贴近,便如洪水拍岸,这样极其容易就要叫所有的克制都土崩瓦解而去。
她原来,也同样这般地渴望着这个天子啊!
终是皇帝自制力更强些,粗喘着猛地松开了婉兮。
两只手却还是稳定地扶住她的身子,不叫她因为失去支撑而跌倒下去。
他自己也是满面赧然地低笑,伏在她耳边,沙哑地呢喃,“……瞧爷哪儿还像个四十五岁的人。爷每见你,都只如二十五岁一般,总是生龙活虎,总是按捺不住自己。”
婉兮伏在皇帝怀中,侧耳听着他澎湃的心跳,却是娇羞地将面颊在他心口上蹭了蹭,“爷四十五了?天,奴才竟半点都感知不到!”
四十五岁,若以民间男子,已是祖父;便已将迈进老态龙钟之年,哪里还有这样的脸憨耳热、生龙活虎去?
“……奴才瞧着、亲着、依偎着的这个身子,分明也就刚刚而立之年一般。这样的精壮、刚阳,紧致——叫奴才,这样地怦然心动呢~”
婉兮可不是在哄皇上呢,她说的全都是心里话。
方才她那一刻的情难自禁,便是最生动的证明。
婉兮自己说得心下又是情动,忍不住抬起双手,扳下皇帝的头来,主动又送上朱唇,再细细密密地缠棉了一回。
皇帝终是抵抗不住,低吼一声,伸手便捧住了她的——那一双盈软。
婉兮这才娇羞躲闪开,用手死命按住衣襟。
“爷……这,这是小七的饭碗,爷暂时碰不得!”
那是闺女入口的东西呀,若叫皇上的手给揉了——总觉得,仿佛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婉兮红着脸上前又亲亲皇帝的嘴唇,柔声哄着,“爷好歹再忍忍。况且爷这会子前朝事务正多,还即将启程秋狝去,好多事儿都要忙。”
“爷便自管去忙,一分心,便不想这些,便不难受了~”
皇帝只得一声闷哼,额头抵住婉兮的额头,沙哑地低喃,“……快些养好起来,听见没?”
“爷已经忍了三个月,若再忍三个月,真要死了。”
婉兮心下又甜又酸,只得抱着他哄,“……爷安心去秋狝,奴才在宫里也必定乖乖地将养身子。待得爷秋狝回来,说不定奴才的身子便养好了呀~”
皇帝这才笑了,却还是耐不住心底的那份煎熬,伸手又在她后腰的下头狠狠掐了一把,这才暂且罢休了去。
皇帝已然下旨八月秋狝,却竟然迟迟不走。
八月初一,皇帝还是又一大早便亲自到“慈云普护”拜佛,又到“清净地”、安佑宫磕头。早膳后再度赴佛楼、舍卫城、蕊珠宫、长春园等处拜佛。上午办事后,又到广育宫、古香斋拈香。
这一连串的行迹,与七公主出生当日几乎重合。便仿若在神佛面前许愿之后的还愿一般。
八月初五,忻嫔满心欢喜地等着皇上下旨起驾。可是八月初五这日还是没有动静……到了八月初十,依旧没有动静!
若按着皇上往年秋狝的规矩,必定要在避暑山庄来过八月十三的万寿,可是若八月初十了还不动身,便势必难在八月十三之前到达避暑山庄了啊!
“……难道说,皇上今年就不想在避暑山庄过万寿,赐宴蒙古王公了么?”
忻嫔这次倒是没说错,皇帝果然直到八月十三还没启程。皇帝的万寿节,这一年竟然是留在京中办的。
不仅如此,八月十三过完了,皇帝还是没有下旨起驾!
皇帝又在圆明园中过完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不仅是中秋,也更是七公主的“大满月”。
按着宫里的规矩,皇帝和皇太后已经在小满月赏赐完毕,大满月便不再赏赐了。可是后宫嫔妃们,上自皇后那拉氏,下至常在、答应们,还是按时送来了贺礼。
这一次那拉氏赐下的是:金镯四个、银镀金铃铛一份、兜肚两个、鞋袜四双。
这一天,七公主也正式第一次剃头。
按着满人的规矩,便是皇女也是要剃头的,额前的胎发剃去,待到要出嫁之前才正式留头。
守月姥姥王氏和徐氏,亲自动手替七公主“篦了头”,便是将七公主额前的胎发全部剃了去。瞧着额头光光的闺女,婉兮这颗心下,当真是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婉兮虽说也是内府旗人,可终究是汉姓人。便是从小也按着旗人的规矩梳头,可是额头好歹没都剃了,还留着刘海儿。可是自己的闺女却是大清的皇女,便自然得按着传统满人的法子来办,婉兮心下便止不住有些伤感了去。
忻嫔也来送贺礼,瞧见了婉兮的黯然,便笑着上前挽住婉兮的手臂,眨眼道,“七公主终究是令姐姐的闺女,眉眼上倒更像个汉人。这样汉人的眉眼啊,当真还是应该按着汉人的发饰模样来梳头才好看——瞧瞧这会子,其实当真有些不适合七公主。”
忻嫔瞟着婉兮,“令姐姐心下难受了吧?那令姐姐何不向皇上求个恩典,便叫七公主以后也按着汉人的头发来梳,便如庆嫔、怡嫔在宫里那般似的……可别再叫七公主遭罪,何苦也这样剃头了去呢?”
婉兮深吸一口气,抬眸静静凝注忻嫔。
从表面上来听,忻嫔的话仿佛还有些道理。终究忻嫔才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满洲的出身,六公主便是剃了头,看着也并不扎眼;而小七当真是眉眼清秀灵动了些,更像汉家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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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话若往深里想,婉兮便不能多防备一层了。
婉兮心下平静下来,便是扬眸微笑,“忻嫔想多了。七公主是我的闺女,可更是皇上的皇女。小七便如六公主一般,是皇家公主,将来旗份上也自然是镶黄旗满洲第一参领下。”
“同为我大清皇女,若有人非要怂恿着梳什么汉人发饰……倒不知道这人是不将皇女的身份放在眼里,还是不将皇上的血统放在心上啊?”
忻嫔一怔,旋即便也一笑。
“令姐姐的话说得好重,小妹当真承当不住呢……小妹哪儿想那么多呢,只是为七公主着想罢了。小妹就是觉着,七公主还是梳汉家的头发才更好看;可是这会子剃发之后瞧着呀,啧啧,不是连令姐姐自己也不忍心看了么?”
婉兮却响亮一笑,“在一个本生额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儿哪里有不好看的时候儿去?我可半点没觉着我的小七有哪里不好看了去。”
婉兮说着勾起唇角,含一抹讥诮的笑,凝注忻嫔,“……莫非忻嫔是觉着,唯有满洲的格格在小前儿才是剃发的,而汉人的女孩儿就都是从小就留头的?”
忻嫔一眯眼,“难道不是么?我知道你们汉人总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伤也”。
婉兮瞟一眼玉蕤。
玉蕤心领神会,这便去书房取了一卷画回来。
玉蕤在案上将那画卷展开,一众嫔妃便都围拢过来看。
纯贵妃不愧出身江南官宦门第,一眼便认出来,“这不是《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么?”
婉兮朝纯贵妃含笑点头,“纯姐姐好眼力。这幅图在内务府藏有摹本,因画满了小孩儿,热闹,故此小妹便跟皇上求了这幅图来多瞧几眼,也好利于孩子下生。”
婉兮瞟一眼忻嫔,“忻嫔不妨看看这图里,明朝的皇子皇女,都梳着什么头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