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龙舟赛定在五月初五。
魏娆睡得早起得也早,照旧练了两刻钟的剑法,然后去泡了一个香喷喷的花瓣澡。
粉粉嫩嫩的花瓣浮在水面,随着水波的荡漾,连片的花瓣分开了缝隙,露出水下美人白皙纤长的腿,尚未看仔细,花瓣们又挨到了一块儿,遮掩了水下的风光。
魏娆慵懒地趴在木桶的边缘,惬意地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沾了水珠,湿漉漉地粘在一起。雪白娇嫩的胳膊并不是时下女子流行的瘦弱无骨,是微微丰润的,却又不会显得臃肿,穿上衣裳丝毫瞧不出胖,上手一捏,肌肤丰盈有弹性。
一片红艳的花瓣顺着水波飘到了魏娆的身边,又被荡到了她的背上,如一片红梅落到了白雪中间。
碧桃轻轻地拨开了那片花瓣。
“姑娘,该洗前面了。”
水汽熏得碧桃脸颊通红,旁边的柳芽也是一样的情况。
魏娆都快睡着了,闻言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哝,眯着眼睛转了过来。
那是何等艳灼的春光啊,饶是看过多次了,碧桃仍是觉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手脚发软。
两个丫鬟分别擦拭一侧,知道姑娘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娇弱怕痛,碧桃、柳芽都将动作放得极轻,唯恐弄疼了姑娘。然而为了保持洁净,该搓还是要稍微搓一搓的,碧桃这一发力,魏娆哎了一声,瞬间就躲到了水下,只露出脖子以上。
魏娆没说话,凤眸控诉地看向碧桃。
碧桃额头都冒汗了,将帕子递给主子道:“那里姑娘自己来吧,每次我都把握不好分寸,姑娘难受,我也紧张。”
魏娆接过帕子,躲在水里小心翼翼地自己搓了搓,尽管亲自动手,她还是吸了几次气。
“什么时候才会不痛啊。”魏娆小声抱怨道,长不长的无所谓,都影响她练剑了。
“就这一两年吧,后面就少有了。”柳芽笑着道。
魏娆嘟嘟嘴,还有等那么久吗?
沐浴完毕,魏娆披着巾子跨出木桶,两个丫鬟熟练地帮她擦拭了一通。
魏娆的头发浓密,发丝又软又细,清晨有些风,她绞完头发后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了会儿,头发便全部干了,双颊因为沐浴薰出来的潮红也消了。这时在好好打扮一番,换上提前准备好的衫裙。
衫是海棠粉色,更接近白色的那种微粉,领边袖口颜色加深。
裙是青白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美的出水芙蓉。
这一身衫裙绣样简单,远观并不起眼,但其用料上乘,魏娆不动时,长裙柔顺地垂落,魏娆走起来时,长裙飘渺轻盈,衬得魏娆仿佛水雾中走出来的荷花仙子,娇美灵动,刻意收敛了她五官中的艳色。
她手里拿着一把绣有湖光山色的团扇,轻移莲步走到魏老太太身边,什么都没说呢,便看得魏老太太笑弯了眼睛:“好看,娆娆就是会打扮。”
今日她们是去观看赛龙舟的,不是去比美的,小孙女这副打扮恰到好处,既不张扬,又能凭借天生的美貌压过其他闺秀。
得了祖母的认可,魏娆笑着坐到了一旁。
片刻之后,郭氏陪魏婵一块儿过来了,魏娆偏头去看,发现魏婵穿了一条白底绣彩蝶绕花的裙子,雅中有艳,也算合宜。魏婵容貌酷似郭氏,鹅蛋脸水杏眼,戴了一支今年新买的珠钗,论美貌在魏家四个姑娘里只输了魏娆,所以她总会对魏娆冒出既生瑜何生亮的嫉恨。
魏老太太看看魏婵,点头道:“婵姐儿这模样也好看。”
魏婵神色一喜,瞥眼魏娆发间不值钱的海棠绢花,自信今日能抢到更多的注意。
吃过早饭,魏老太太带着两个孙女坐车出发了,抵达皇城前,前面已经排了一条车队。
魏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在车厢主座,魏娆盘算着自己的心事,魏婵有点紧张,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然而皇城门前,便是皇亲国戚也不敢喧哗,只有马车行进发出的车辙滚动声,以及哒哒哒不绝于耳的马蹄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来通知女眷们下马,并引领众人到一侧排队。
丫鬟们在此留步,魏娆姐妹俩并肩跟在魏老太太身后,排在了中段比较偏后的位置,前面的都是皇亲国戚、爵位高于承安伯府之家以及三品大员的家眷。
两条队伍,右侧是女眷,对面隔了丈远的是官员。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东张西望,也就排在后面的可以隐晦地打量斜前方的人。
官员基本各府只有一位,女眷却可带两位,因此两条队伍,男少女多。
与魏娆这边平行的男队,同等位置已经开始派龙舟赛的参赛队伍了,统共六支赛队,分别穿赤、金、白、黑、紫、蓝六色赛服,全都是京城上四军、御前卫、皇城司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个个高大健壮英姿飒爽。
魏娆要守礼,不能往后看,脑袋不动目光朝左前方瞥去,看到的第一个穿赤色赛服的男人,竟然是陆濯。
魏娆眉峰微挑,随即明白过来。
京城上四军,分别是飞鹰军、雄虎军、龙骧军、神武军,上四军分别统领五万禁军精锐,共同戍卫京城。上四军在禁军里的地位超过驻守各地的禁军,上四军里面,有以神武军的地位最高,几十年来,一直由陆家男儿担当主将将军。
如今神武军的主将,是陆濯的祖父陆老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