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记事起,妈妈的脸上就总是带着一种凄楚和沧桑,虽然面对她时会努力保持微笑,最大可能的给她温柔,却是难以掩饰那笑容的背后的苦涩。
一个曾经被抛弃的乡下女人,勉强再嫁人却又惨遭丈夫死亡的厄运,从此,她便成了人们眼中不祥的女人,人人见之疏远躲避,背后经常被人戳脊梁骨。
而这种种的遭遇,她无人倾诉,只能独自一人默默的忍受。
妈妈的一生是坎坷的,是不幸的,更是苦难的。
而她这一生的遭遇,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他的父母造成的,所以她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怨气。
她心里的难受吴圣言能理解,这个时候,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安慰:“所以说小洁,我们不要再去计较大人的事情了,你更不要因此而对爸爸产生什么隔阂,还有我们,我是你永远的哥哥,你是我永远的妹妹,以后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曲解了对方的好意。”
……
这一晚,吴圣言睡得很不好,可能是天气太热,那台破旧的电风扇发出的噪声太大打搅了他,加之他跟小洁在河边的对话,还有她略带幽怨的眼神,始终萦绕在脑海,让他的心无法处于宁静状态,入睡就比较困难。
借着后半夜从窗户吹进来的凉风,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早上竟然睡过了头,直到奶奶来喊,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小洁呢?”话一出口,他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刚睡醒就问妹妹的去向,是不是显得有些关心过度了。
不过昨晚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她幽怨的眼神和话语,他这么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年迈的奶奶并没有多想,因为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焦急:“我正要问你呢!我去喊她起床,屋里没人,院子里哪都找了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这丫头一大早跑哪去了!”
“我去找找她。”吴圣言也不免焦急起来,麻利地套上衣服就往外走去。
“快去快回,我跟爷爷等你们回来再吃饭。”奶奶在身后唤他。
“不用了,您跟爷爷先吃吧!”
几乎不假思索的,吴圣言就直接奔去了小洁过去的家,屋里屋外急匆匆找了一圈也不见她的人影,却是发现久不住人早已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有清晰的脚印,他立即判断,她一定刚来过这里。
既然她会来这里,那必定还会去另一个地方。
夏季的田地,充满着勃勃生机,庄稼长得正旺,一人多高的玉米地,将人的视线全部遮住,在大片玉米地里穿行寻找是相当有困难的,粗糙的玉米叶子不时划在他的脸上,又疼又痒。
走了一会儿,他竟然有些迷失方向了。
这地方四年前他曾随小洁来过,四年后的今天,再想找到那片墓地并非易事。
在吴圣言已经闷热得浑身湿透,几乎筋疲力尽时,老天总算是开了眼。
那片松柏繁茂、被疯长的野草覆盖得几乎已看不出隆起的坟头的墓地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那个浑身都笼罩着悲伤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