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也没有问她住几天,看来是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了。
照料吴圣言其实是很轻松的,吴广清雇的有一个男护工,那些擦洗、按摩、翻身之类的工作根本就用不上韩洁,她的职责只是坐在床边跟他说说话,试图唤醒他。
看似轻松的工作,难度却不小,每天她都要费心思想跟他说点什么,怨恨的话已经说了不少,威胁的话也说了,暧昧的话她又不想说。
仔细想想,他们之间现在能说的话其实挺少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坐在他病床边注视着他的脸发呆,或者兀自走神想心事。
具体想了什么,等脑子清醒过来,她又都忘了。
这天,姑姑带着星月来医院,这是韩洁的要求,两天没见孩子,她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姑姑还给韩洁带来了一个蓝皮本子,翻开它,看到里面的内容,韩洁的思绪一下子就乱了,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她有些紧张地问:“姑姑你在哪找到的?”
“在圣言的皮箱里,我替他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的,我看上面是你的名字,想着或许对你有用,就带来了。”
韩洁故作镇定地合上,并顺手放在了一边,像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
只有她知道,这个蓝皮本对她的意义,抑或是对她和吴圣言的意义。
这是她过去的日记本,上面记录的都是她跟吴圣言的点点滴滴,尤其从她对他暗生情愫开始,她记录得格外细腻,他的一个动人的眼神,一个带有暗示性的手势,一句贴心的话,都被她一一记录了下来,并且添加了丰富的想象。
可以这么说,这个日记本是她整个青春的记忆,也是她的爱情从朦胧到清晰的过程,更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她记得当初他们搬到一起同居时,她也把这个日记本带了过去,只是一直藏匿在一个属于她私人用品的抽屉里。
她还记得,五年前她决定离开的那晚,她把属于他们的东西毁的毁,烧的烧,也把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了,唯独把这个日记本给疏漏了。
在这五年间,她竟然也把这个日记本给忘了,而且忘得彻彻底底,彻底得现在乍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清楚这个日记本是怎么到了吴圣言的手里,而且被他装进皮箱,大概还跟着他到过惠宁县一趟。
她想,既然当年她疏漏了,肯定是他在整理东西时发现的,而且他也一定看了。
当初正因为她不想被他看到,她才藏匿了起来。倒不是怕他嘲笑她什么,而是少女的心思只属于她自己,并不想被任何人窥探到,即便是她已爱得失去了自我的男孩。
现在又乍然出现在眼前,不仅他看过了,姑姑也极有可能看过了,自己的秘密突然暴露在人前,顿时让她觉得又羞又气。
不过转念又想:姑姑只上过两年学,认识的字不多,估计看不太懂她写的内容。
这么一想,她局促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送走姑姑和星月,韩洁又坐回了病床前,再次打开那个蓝皮日记本,从第一页开始,慢慢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