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嶙屹转身，韩洁送他出病房。

到了门外，蔡嶙屹忽然问：“星月呢？”

“在家呢，我姑姑照看着。”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蔡嶙屹深邃的眸暗沉了许多。

是啊！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从小住在一个屋檐下，形影不离，长大后，又变得心心相印。

他们这辈子，注定是谁也无法分离的。

“那我走了。”

蔡嶙屹说完，迈开了步伐，但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这一走，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蔡教授！”韩洁盯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奔了过去。

蔡嶙屹身体一僵，脚步迟疑了片刻后，停在了原地，但他没有立即回头，怕是自己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听。

直到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蔡嶙屹才缓缓回转了身，静等着她上前。

她跑得有些喘，跑到他跟前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且先难为情似的咬了咬唇，才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蔡嶙屹渐渐有了些恼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韩洁摇摇头，不知如何作答，对不起三个字是她发自肺腑之言，至于什么意思，很难说得清楚。

对不起他对她的爱，对不起一直以来他对她的关怀和照顾，对不起他几年的耐心等待，对不起他的宽容，对不起他的信任……

她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太多了，恐怕这辈子她亏欠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你能舍下他回到我身边来吗？你能跟我一起去D国吗？”蔡嶙屹的恼意渐渐通过言语表达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韩洁愧疚地垂下眸，却是坚定地摇头：“不能。”

“那么就什么也不要说，只说再见就行了。”

“再见……”

送走蔡嶙屹，韩洁回到病房，发现外面下雨了，房间里的空气很窒闷，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去开了窗，带着清凉的潮湿空气飘进房间，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窗外雾蒙蒙一片，雨下得很急，雨帘一般。

透过雨帘，她仿佛看到了这些年他们一起走过的足迹，她承认，她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对他产生了依赖。

他的离去，她是不舍的，更是痛苦的。

而病床上的人呢？

她对他又是怎样的感情呢？

她还爱他吗？

爱和不爱这三个字在她的耳畔反复回响着，在她的脑海里纠结着，让她感觉愈发的痛苦。

如果说不爱了，那是自欺欺人，她也不会在听说他出了意外后火急火燎地回到了他身边。

如果爱，那就说明她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倒不是说同时爱上两个男人有多么卑鄙，而是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是始料未及的，她从来都觉得爱情应该从一而终，不能朝三暮四。

可是现在，她却同时陷入了两个男人的情网里。

又是一周过去，那本日记已经念完，吴圣言的情况还是没有一点好转，每次面对憔悴又沮丧的吴广清，韩洁总是觉得很对不起他，就好像她不是一个称职的雇员似的。

当然，她也不无焦急，因为他再这么躺下去，除了身体机能下降，肌肉也要开始萎缩了，那种结果，想想都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