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的心暖了暖,?就连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带出一些笑来,问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着你跑了一天了,回来还得自己做饭,?所以就过来这边帮你煮点东西吃。”钟蓁应道,“你快跨火盆进来,?去去晦气。”
之前季冬给了一把大门的钥匙放在她那边预防万一。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用上这钥匙。
今天她想着季冬从青山大队回到黎星大队估计会很晚了,?并且还是去挖尸体,?所以早早就出去借了一个废旧铁盆,?然后弄了点黄纸。
她蹲下,用火柴点燃了盆里的黄纸。
季冬跨过那个火盆。
进来之后,?季冬没有关大门,只是将大门虚掩着。
“我烧了一点柚子叶水。”钟蓁边走边说着,“你先去洗个澡。出来就能热腾腾的面吃了。”
柚子叶水可以去晦气,?她之前就去村东头摘了一些,?洗干净,在醒面的时候开始烧着了。
足足两锅,?够洗的。
季冬并不避讳这些东西,?觉得洗不洗都没有关系。但是看是钟蓁的一片好意,便点头,?说:“好。”
他洗干净手,?回房之后,将自己的衣服找好,而钟蓁已经将水给他舀好了。
足足两大木桶的水。
季冬一手拎一桶柚子叶水过去浴室那里。
他仔仔细细地洗干净自己。
警察挖尸体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是也是站在陈铁的院子里看着的。
晓上活了两世,他都觉得很是残忍。
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将自己的两个老婆都杀了,然后切成几块,?一起堆在那一棵石榴树下。
那两个女人,活着的时候被陈铁打,甚至被打死,死后之后,还被陈铁分肢,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前世造了什么孽,导致这一世遭遇这种事情?。
季冬心里想着,将自己的身体搓了两遍,这才完毕。
洗干净之后,他将今天这一套衣服用棍子夹起,一起拎到厨房里,放入灶口里。
钟蓁见了,眼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因为太晚,又想着今天季冬出去办那样的事,肯定没有什么胃口,所以钟蓁做的是哨子面。
浇水用的全是蔬菜,不过放的酱比较少,季冬一连吃了两碗,这才将手中那一个大海碗给放下来。
“还要来一碗吗?”钟蓁问着,“你们今天中午没有吃饭,又踩了那么久的自行车。”
季冬摇头:“不用。我已经饱了。”
他算是心理素质不错,至少见了那种场景,回来还能吃得下面。要是别人的话,估计没有什么胃口。
“那成。”钟蓁说着,起身将那三个碗给拿起来,“我把碗洗了就回去了。你等会早点休息吧。”
季冬却摇头,说:“我不困。现在也睡不着。”
他要是睡得着才奇怪。
钟蓁去厨房洗碗,季冬也跟着过去。
钟蓁看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痛,问着:“秦桑说的是真的吗?”
季冬点头,说:“百份之九十是真的。确实是在陈铁家的石榴树下挖出两具尸体。不过,人是不是陈铁杀的,这个还得等调查才知道。”
其实不用调查都能确定这两人是陈铁杀的,要不然,陈铁也不会将那两个人埋在他家的石榴树下。
钟蓁忽然叹了一声。
“怎么了?”季冬反问,眉头皱的有些紧。
“那两个人的娘家,自己的亲人忽然不见了,难道他们不会起疑吗?”钟蓁反问着。
“这个倒是不知道了。”季冬应道,“我之前问了他们大队里的人,他们都说陈铁的第一个老婆跟外乡人走了,一个在回娘家的路上失踪了。”
“他们就算是起疑,但是找不到人,也无可奈何。谁能想到陈铁竟然那么地丧心病狂,一连杀害两个人,并且这两个都是他自己的老婆呢。”
要不是这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他也不相信。
“所以。”钟蓁忽然下了结婚,“结婚之前,要仔细考察男人的人品。人品不好的,绝对不能嫁。”
“打女人的更不能嫁。像陈铁的这两个老婆,要是之前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就果断和陈铁离婚,也就不用被打死了。”
正是因为没有离婚,一直忍着,所以陈铁这才肆无忌惮,直到把他们给打死。
季冬:……
“不是打女人的不能嫁。”季冬纠正了钟蓁的说话,“是打自己的对象的不能嫁。虽然说好男不跟女斗,但是有时候危急关头,却顾不了那么多。”
特别是有些人不给她一个教训不行,这个人不分男女,所以不能这么一棍子打死。
钟蓁点头,说:“忽然很同情青山大队那些吃了陈铁家石榴的社员。”
“今天我们过去挖尸体的时候,警察特意让人将门关上,然后不准别人将这件事给泄漏出去。”季冬说着。
“这天底下没有无风的墙。”钟蓁应着,“这个陈铁也真是丧心病狂。杀死自己的两个老婆不说,还将她们给埋在石榴树,还把石榴分给社员吃,他自己不吃。”
“真是丧心病狂。”
季冬赞同地点头,说:“确实。典型的反社会。”
“对了。”说到这里,钟蓁问着,“秦桑怎么样了?”
“她现在在派出所。”季冬应着,“已经录完口供了。因为她是知青人所以还不能离开,还有些事情需要她配合调查。”
“她这会儿也不敢回青山大队。青山大队那里除了大队长,就是她知道这件事。”
“要是她回去,青山大队的社员肯定会问她的。”
一两个人,相信秦桑还能招架得住,但是那么多人,秦桑肯定招架不住。
事情一暴露,愤怒的社员撕不了陈铁,但是却能撕秦桑,谁让秦桑是陈铁的老婆呢。
“她的确够聪明的。”钟蓁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可惜,“她发现不对,还能掩住自己的情绪与害怕跟杀人犯同处几天,能忍着恐惧不去告诉青山大队的人。”
“并且找到机会跑过来他们知青院求救。”
“你说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不将这事告诉我们,而是今天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才将这事告诉我们?”
她今天想了一天,还是没能想通。
钟蓁不将这事告诉青山大队的人,还情有可原,毕竟她担心告诉青山大队的人,青山大队的人有可能走漏风声,她会被报复。
但是怎么昨天晚上不立即告诉他们。
“我猜想。”季冬说着,“她告诉我们,怕我们处理不好,陈铁收到风声走掉,然后会回来报复她,所以她就想着等陈铁主动找上门来,先将陈铁抓了再说。”
“我现在都怀疑昨天下午她穿成那样,还将自己整得那么惨,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们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下来。”
毕竟秦桑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不将自己弄得惨兮兮的,谁会愿意收留她?
“要是陈铁不主动上门,她怎么办?”钟蓁反问。这一局的关键点在陈铁会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要是陈铁不主动找上门来,秦桑怎么办?
季冬嗤笑一声,说:“秦桑那么聪明,从发现不对到谋划了几天,她肯定有自己的对策。陈铁花了三百块的礼金娶了她,除了钱之外,听说还有很多的聘礼。”
“陈铁花了那么多的东西,秦桑忽然跑了,陈铁肯定不会甘心的,肯定会把她给找回来的。”
“就算不找也没有关系。”季冬说着,“秦桑通过我们和陈铁离婚之后,她再去报案立功。”
“以她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那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立功可以得到很多好处。
而那个时候,陈铁已经进了监狱,陈氏的宗亲什么的,都在青山大队,还吃过陈铁的石榴?,肯定不会有人千里迢迢从了青山大队出来找秦桑的麻烦。
不管怎么算,秦桑都是赢家。
钟蓁点头,说:“秦桑是聪明了,但是没有放对地方。”
“就算放对地方又怎么样?”季冬反问,“她那种爱慕虚荣,好吃懒做的性格,即便是放对地方,也没有什么用。”
“她若是不能踏踏实实地干活,就算是再怎么聪明,也没有什么用。”
聪明不用在正途上,并且还爱慕虚荣,好吃懒做,即便这一次没有出事,下一次也肯定会出事的。
这一次,要不是她嫌干活累,又贪图陈铁给的那些东西和钱,她也不会遇到这一遭事。
“嗯。”钟蓁应着。
“好了。”季冬拿起自己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棉袄,说,“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钟蓁点头,这一次倒是没有拒绝季冬。
今天听到这种事,她虽然胆子大,但是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回去之后,好好地洗个澡,睡个觉。”季冬边走边说着,“不用害怕的。我们又不是当事者。要怕的话,也是陈铁怕。”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建议警察,让陈铁和他那两个老婆一起坐在警察带来的驴车上。”
“让陈铁近距离感受一下。”
钟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你觉得我这个作法不好吗?”季冬见钟蓁没有反应,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
他担心钟蓁会觉得他歹毒。
他并不歹毒,他只是觉得那两个无辜被陈铁杀害了的女人可怜,而他自己又不能帮着这两个女人报仇,所以只是想让陈铁恐惧害怕而已。
“我是想,你怎么想得出来这么好的主意的?”钟蓁沉默了一下,说着,“简直杀人不见血。这样一来,我估摸着,陈铁以后晚上都会睡不好了。”
毕竟那两个受害者和他整整坐了一路的车呢。
“这可说不定。”季冬说着,“他当时可能觉得害怕,过后很有可能不害怕了。要是害怕的话,他也不可能将他第二个老婆也埋在石榴树下。”
“他自己一个人住,还是有很多机会转移尸体的。”
只是陈铁完全没有转移,所以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事后可能觉得不害怕。
“当时觉得害怕也不错。”钟蓁点头,“至少收回一点利息了。”
季冬猛地抬头,看着钟蓁。透过院子里那昏黄的灯光,钟蓁觉得季冬的眼神很是明亮。
“怎么了?”钟蓁不解地问着。
季冬只是笑,过了好一会儿,笑了笑,揉了揉钟蓁的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想法跟我的差不多。”
“这等恶人,就该受得教训。受过教训再被枪毙,直接把他枪毙的话,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