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来到两年后的一个冬日。
两周前,在海外逃亡多年的前林氏药业董事长林清凤,于东南亚某国的小村镇里,被当地居民举报逮捕。
两周后的今天,林清凤将被引渡回国。预计国内时间下午两点,林清凤将抵达她“阔别”多年的母国,接受应有的惩罚和制裁。
“便宜她了。”傅鸿与端着咖啡杯,悠悠地吹着热气,“多苟活了两年。”
“可不止两年。准确地说,是两年半时间。”
和傅鸿与一起在客厅里看新闻喝咖啡的人,毫无疑问——是易胜天。
这小子两年多以前成功金蝉脱壳,从易家的丑闻中脱身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利用从易家转移出来的本金、和已有的人脉势力,二次发家,把独属于自己、不再为家族所约束的天启集团,做强做大。
“但苟活的时间,总是要在刑罚上补回来的。老狐狸六十多了还被判刑二十年,我倒是要看看,林女士会被判多少年——能有十五年吗?”
傅鸿与摊了摊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谁知道呢。”
两人交谈甚欢,围绕着易老狐狸和林女士的事情,聊了好多。傅鸿与聊得起劲,居然没留意到侧面有个小身影在向他逐步靠近。
“先生……”江玥嘟囔嘴,揉着惺忪的睡眼,黏黏糊糊地过来贴傅鸿与,“好困……”
“怎么早就醒了?”傅鸿与回过神来,急忙抱住飘飘忽忽的小家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九点,你不回去多睡会儿?”
“睡不着……”江玥楚楚可怜地跟先生撒娇,“人家越睡越觉得不舒服。”
易胜天看着觉得怪有趣的,忍不住调笑道:“小夫人,许久不见,您还是这副老样子啊。”
江玥没留意到易胜天的存在,易胜天一说话,就将他吓得老大一跳。他打了个激灵,转头去看易胜天,奇怪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玥的反应让易胜天哭笑不得:“瞧小夫人这反应,难道是不欢迎我吗?”
“不是……你怎么忽然出现在我家了?”江玥奇怪地上下打量,“好久不见,你倒还是人模狗样的嘛。”
江玥知道,傅鸿与和易胜天之间应该还是有商业来往的。虽然曾经两人是不共戴天、相互挖墙脚的死对头,但经过易老狐狸的事情后,这两人已经进化成了默契相当的合作伙伴。
——更直白一点地说,这两人非常“臭味相投”。
可商业来往归商业来往,私下的人情交际等,确实是没有了。两年多的时间里,江玥没再和易胜天见过面。
今日相见,江玥一是觉得好奇、惊喜,二是对易胜天完全没有陌生感和距离感。
他甚至有种错觉:易胜天上一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向他解释傅鸿与去处的情境,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哎。说白了,是时间过得太快了啊。
“是啊,”易胜天笑盈盈的,毫不介意地顺着江玥的话往下说,“易某能人模狗样地活到现在,多亏了有傅总的照顾啊。”
易胜天把话茬子引到了傅鸿与身上。
傅鸿与却不帮腔,脸上和眼睛里都写满了对小娇妻的担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帮你听听心率、量量体温?”
“不用了。”江玥轻车熟路地往傅鸿与怀里靠,“先生抱一会儿就好。”
易胜天被这对小情人弄得头皮发麻,心想我难得来拜访一回,你们就挑着我这条单身狗虐是吧?——能不能收一收啊?
“傅总也是,还是这副老样子。”被这对散发热恋腐臭的夫夫搞得心烦,易胜天从西装外套里摸出烟盒,抽了根香烟叼到嘴上,“还是那么疼爱、那么宠溺小夫人。”
“喂——你干嘛?”
见易胜天要点烟,傅鸿与急忙出声阻止,指了指一旁的板子,示意道。
“家里近期禁烟忌酒。想抽烟,你得到室外抽;抽完了散好了烟味儿,再进来。”
易胜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顺着傅鸿与值得方向,看了看那块用油画棒手绘的提示板。
图案很简单,是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上面,盖着一个红框框带斜杠的精致标志。下面用鲜红色的油画棒写着斗大的提示语“NO□□OKING禁止吸烟”。
“禁烟?”
易胜天把烟和打火机收起,配合主人家政策的同时,也很奇怪同为多年老烟民的傅鸿与,怎么就搞起了环保健康这套?
“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易胜天不解到,“怎么着,是年龄突破三十大关了,所以准备修生养息、续一续命?”
“我健康得很,用不着靠这个续命。”傅鸿与摊手,“靠戒烟戒酒续命,还不如我放平心态,多做点好事积德。”
这话说得易胜天更听不懂了:“那是为什么啊?抽了这么多年了,说断就断?那真有你——”
“的”字尚未说完,易胜天就猛地跟傅小夫人对上了视线。
江玥一直没说话,被傅鸿与抱着坐腿上,默默听着两位大佬的对话。
奇怪的是,江玥越听脸越红,越听越往傅鸿与怀里钻得更近。
易胜天不傻,忽然明白了傅鸿与禁烟忌酒的意图:“小夫人这是……有喜了?”
结合江玥刚才说睡不好觉的事情来看,很有可能啊——就是怀孕了吧!?
“还没,只是在备孕期。”傅鸿与心情很好,果然再偏执再疯狂的人,到了老婆孩子面前都得没辙,“备孕期,远离烟酒总归没错。为了玥玥和孩子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委屈一点、难受一点,不算什么。”
易胜天啧声,情不自禁地给这对小夫夫鼓掌:“牛啊!在我还在为了重振事业而奋斗时,你们已经准备跨入人生的新阶段了?
“佩服,我确实是佩服。”
“少来阿谀奉承这套。”傅鸿与冷哼,手不由自主地往小娇妻尚且平坦的小肚子上摸,“只是备孕而已,具体怎样还没个定数。可能备孕一段时间后觉得烦了,还会改变主意不要。”
“要!”江玥坚决地回应道,“备都备孕了,怎么还能改变主意的?要!当然得要!”
“怎么?”不让抽烟,易胜天只能继续喝咖啡,边享受口中的醇香,边坐在VIP席位看戏,“看来,傅总和小夫人之间的意见,似乎并没有达成一致啊?”
傅鸿与轻声叹气:“这么小个人,自己的生活都还没过明白,不该急着要孩子。”
说来,傅鸿与早在两年多以前,就和易胜天讨论过相关的话题。
当时的情况是江玥正在跟傅鸿与冷战,不善于处理情感的傅鸿与走投无路,只能去求助于“看起来能帮上点忙”的易胜天。
傅鸿与问易胜天:怎样留住江玥?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起效,让天天想着要逃家的小兔子,打消逃跑的念头?
易胜天给的方法很简单粗暴,就是:让江玥怀孕、
这很好理解嘛——把小兔子的肚子搞大了,他肯定就不敢跑了。那么心善软糯的小家伙,肯定会为了孩子而留在家里养胎的。
这个方法很快、很有效,但傅鸿与思考过一番后,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和今天的说法大径相同:太小了。
太小了。那时候的江玥十八岁,现在的江玥二十一岁。乍一看是三年过去、长大了不少,终于突破二字头向三字头迈进了!
过完大四实习期,小兔子也可以标榜自己从大学中毕业,是名副其实的“社会人”了。
可即便如此,对于傅鸿与来说,江玥也还是“太小了”。
“孩子无所谓要不要,这小家伙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不错了。”傅鸿与圈紧怀里的小娇妻,“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江玥听不得这样的话,气呼呼反驳。
“我是还小——但先生不小了呀!”江玥担心的点在这儿,“先生都已经三十啦!要是再晚一些时间要小宝宝,那先生跟宝宝之间就差得太多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傅鸿与不以为然,“可以不要。”
对于傅鸿与来说,孩子不孩子的是真无所谓。这个世界上,被他视如宝物的人,有江玥一个就够了。
“那也不行。”江玥坚定自己的想法,“必须得要!”
即便有九年的年龄差横在两人中间,导致两人始终无法在生育计划上、找到一个相对合适的平衡点,江玥也还是认为:宝宝得要!
既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很喜欢小孩子,也更是因为——他太想太想要一个和傅鸿与共同培育的结晶。
他连宝宝未来的可爱模样都想象好了,怎能因为傅鸿与的几句劝阻,就放弃他野心勃勃的生育计划?
当然不能。
“先生,你就不要再来扰乱人家的思绪啦!”
江玥气呼呼地双手抱胸,开启了口头反击。
“人家想得可明白了,不会改变想法的。
“先生要是再敢劝我,那人家完全有理由怀疑——是先生不行了,在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
易胜天忍不住噗嗤一笑,低头掩饰:“小夫人说得有道理!”
“啧。”傅鸿与给易胜天丢了个眼刀,然后再去捂小家伙的嘴,换上低沉凶狠的语气,“昨晚上让你睡好了是吧?我到底行还是不行,今晚要不要证明给你看,嗯?”
“唔……”
江玥最怕傅鸿与动真格的——尤其是这方面上的真格。
淘气归淘气,他可不想自己的腰受罪的!傅鸿与一发起狠来真就跟大卡车碾人似的,隔天睡醒哪哪都疼,一连好几天都别想安生了。
这么个折腾法,谁受得了?
“人家跟先生开个玩笑嘛。”江玥软乎乎地求饶,“玩笑话而已,先生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先生要是当真的话,那先生心眼也太小了!”
傅鸿与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小娇妻的鼻子:“合着你怎么说都有理,是吧?”
江玥略略吐舌,抱紧傅鸿与的脖子,又往先生颈间蹭了蹭,理直气壮应声:“对呀,我就是有理!在先生面前,我永远有理。”
傅鸿与轻笑,在江玥唇上轻啄了一口:“拿你没办法。”
唯一的局外人易胜天,只能非礼勿视地挪开视线,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到新闻播报上。
主持人字圆腔正地继续说着新闻,易胜天却边看边忍不住叹气,感慨道。
“恋爱的情人,真烦人。”
在那之后,傅鸿与确实没再提及过不要孩子的事情了。
但江玥怀疑,傅鸿与其实是以退为进,换了别的招数来逼迫他放弃备孕。
就比如现在,他未着片缕地躺到在床上,四肢酸软发麻,使不上任何力气。
如果说平日的傅鸿与出了八|九成力,那今晚的傅鸿与显然是全力以赴了——别说十成力气,十一成甚至十二成,都有可能。
傅鸿与是全力以赴地玩耍了,江玥却觉得受罪了,身心都好累。
不得不承认,傅鸿与在心态上确实拿捏得准,说什么“备孕到一半也可能会放弃”。江玥本是信心百倍、坚定不移的,经过晚上这么一遭,江玥想退了。
撑不住啊,撑不住。
备孕好难,备孕好累。他不想生宝宝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
“怎么,想放弃了?”傅鸿与像是能看穿江玥心思似的,一边连人带被地把小兔子拎起,一边略显挑衅地问,“受不住的话,放弃还来得及。”
江玥是禁不住挑衅的人,原本确实想放弃的,被傅鸿与这么一说,立马来了火气。
“人家哪有说要放弃?人家只是累了想躺一躺而已,先生可不要乱说。”
“是,累了而已。”傅鸿与抱着小家伙往浴室走,“小懒兔,走吧,去洗澡。”
“等一下吧?”江玥不情愿地揪住傅鸿与的衣肩,“等一下再洗嘛。说不定,可以增加成功率噢。”
“哪里听来的偏门法子?”傅鸿与眉头微蹙,“卵子受精的速度是很快的,根本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江玥才不管这些科学理论呢,甩着双腿不乐意进浴室:“哎呀——你这么着急干嘛呀?明天又不用上班!
“偏方就偏方呗,试一试又不会掉块肉。”
傅鸿与拿小家伙没办法,只能回头把人在床上放下。
刚经历过一场激战,床单被褥什么的都有点小脏。江玥不管不顾,卷着被子找了个安静床脚,埋头自闭。
“这样睡舒服?”傅鸿与不解,“你不是最讨厌身子脏脏又黏糊的感觉吗?”
“死马当作活马医一下嘛。”
江玥忽然有些悲观,可能是欢|愉过后的后劲实在太大,影响了他的情绪。
“先生,你说我一直怀不上,是不是因为我有问题啊?”
江玥捂着被子,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严肃认真地问傅鸿与。
“先生,会不会是我根本怀不上啊?”
傅鸿与摁了摁眉心,耐下心来给江玥解释:“我们这才坚持了多久,不做措施做过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