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世界里善意堆聚,光明的世界里却恶意横生。这样一直下来,乔荔隐隐能够意识到这个世界里的人似乎也并不是对着她才会讨厌,而是讨厌着所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自私自利,虚荣心膨胀,报复、恶毒,各种各样的崩坏在空气中发酵到极致就要爆炸。她坐在出租车里闻着司机吸烟一阵难受,又听到广播里主持人冷冷淡淡地描绘一则消息:
“XX小区某霍姓男子因和80高龄老母争吵一气之下摔门而出,在路上遇到一推着老人的年轻女子,挥刀砍伤女子与老人,目前正在抢救中……”
频道切换。
“XX街道两名女子打架斗殴,互相捅了对方十几刀,却只因为一件小事……”
频道切换。
“据可靠消息,三分钟前XX富豪从京杭大楼一跃而下!”
世界的崩坏在一夜之间悄声降临,仇恨像是水中的微生物般无处不在,将每个人的头脑占满。她听到前面的司机啧啧一声,继而转了个弯,对着旁边被逼拐到另一处的车辱骂一番。交通混乱,站在路中央指挥的都已经是自顾不暇,甚至还有人试图开车去撞。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被黑暗世界同化,这种同化来源于内心深处的黑暗在不断地发酵滋长,天却仍旧是原来一样的光明。乔荔能隐隐感觉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可能就会导致自己回来的时候也没法休息,而且面对的将是两个令人疲惫不堪的世界。
在两者之间来回交替,她可没有那样的功夫和精力,一边应对着逃生世界一边还要在这边遭受世界恶意的摧残。导致这样的原因大概也是可以揣测出来,虽然消失了记忆,但藏匿在骨子里的疲惫不安不会消失,在这样偌大的压力下很容易滋生心魔。
他们进入了那个灵异世界,所有的负面奇迹般被荡涤,只剩下人性之中的善意,这才是支撑着这么多人能继续活下来的强力一点。但是从灵异世界出来之后回到的这个现实,却让痛苦与压力不断侵吞神经,最终将会造成神经被压垮,失去自己思考的理智。
乔荔相信用不了多久这边就很可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是对于那边的灵异世界也会造成侵蚀。两个世界的边界线正在模糊,如果现实世界里的恶意最终取代了灵异世界里的善意……
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一副人间炼狱场景?
深夜十一点多。
为了补充体力,乔荔现在调整了作息,一觉睡到十点钟,在十一点开始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回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去寻找到线索。外卖在此时已经有半数会在途中出各种各样的事情,下午从礼堂回来的时候乔荔为了避免麻烦直接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此时泡了个鲜虾鱼板面在手上端着。
鲜香的腾腾热气挡了点视线,她略一歪头,看到电视里报道的路上乌烟瘴气,甚至有的地方仿佛是在闹事一样,交通管制人都不知所踪。镜头转移到来幼儿园附近接孩子的家长,不少都是在吵架,甚至是小孩子牵在手里,仍旧与人嘴战不停。
并没什么好看的吵架让她起了要换台的心思,然而下一秒,乔荔的目光又落到了正在哇哇大哭的孩童身上。所有的喧嚣里他们占了一份,但这种喧闹似乎是又来源于惶恐不安。
小娃娃一边哭一边揪住妈妈的手,奶声奶气道:
“妈妈,你变了。”
声音很快被又一重到来的语言战争所淹没,而乔荔神色倏然一变,想把遥控器调成回放却又发现这是直播。
他们没变。
或许是因为在灵异世界被保护的比较好没有受到什么更大的压力,这些小孩子仿佛是一点也没有变化,反而是因为大人们的争吵而哀哀哭泣。发现了新线索的乔荔嗦了口面汤,看着时间飞速吃完后将壳子往床头柜上一放,片刻之后地转天旋,再一睁眼已经是来到了灵异世界里的家。
叶初辞坐在一张还算是干净的凳子上闭目养神,面色有些微苍白,听到动静一睁眼,在确定突然出现的人是乔荔后目光瞬间柔软下来:
“你来了。”
“初辞你的脸?”
叶初辞皮肤白,但并不是这种带着点死气沉沉的苍白,而是如同打磨光滑的珍珠。此时她的面色白的有点过分,甚至是在戴着透视镜的情况下都能看得清楚。乔荔脸色一变,无视了扑上来的踏雪直接过去双手捧住她的脸,这一触碰就发现了问题。
“你的脸怎么这么凉了!”
人体的正常温度应该是三十六度多,偶尔高一点低一点算作低烧也算是正常,但叶初辞的脸在摸上去的时候仿佛是被凉风吹得很冷。灵异世界里的温度不低,她又是在家里,哪来的凉风?
先前发现新线索的喜悦在此刻荡然无存,乔荔将自己的双手靠近脖子,想要先捂得热一点再去给叶初辞传递温度。然而锁骨刚刚露出的一瞬间,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叶初辞却是眼前倏然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乔荔猛地扑倒在沙发上。
“嘶——”
沙发上还沾着昨天那个老太婆的血,原本爱干净的叶初辞却没什么反应,伸出灵巧的舌头来在她的脖子上来回舔舐,大有下一秒就要咬上来的架势。
舌尖所过之处泛起酥酥麻麻的痒,在此刻尤为不合时宜。乔荔伸出手来搭住了她的纤纤柳腰,其实只需要一用力就能将压在自己上方的人推开甚至反制,但在看到一向自制的叶初辞难得放纵时,她的心中又涌起一种莫名的复杂感来,情感与理智互相撕扯,吵得不可开交。
“汪嗯汪嗯!”
保持着这个无比暧昧的姿势片刻,旁边一直被无视的踏雪终于是难以忍受地吼叫起来,爪子在沙发上挠了一道。这样的声音将叶初辞忽然从原先的过激反应中拽出,她忽而一把掐住自己的手腕狠狠用力,原先肆意作祟的渴望与冲动被竭力压制下来。
“我有点不对劲,应该是和那个小女孩一样了。”
叶初辞顿了顿,迎上乔荔坦然无惧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刚刚想咬断你的脖子。”
“我知道,但是你不会。”
如果叶初辞真的想袭击她,那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大不了直接攻击,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老婆设防的。乔荔咬咬牙,一把握住她有点凉冰冰的手:
“我们今晚一起去礼堂那边看看,我觉得两个线索比较重要,一个是礼堂,还有幼儿园。找不到幼儿园就去看看那些孩子。”
她把在现实生活里的发现复述了一遍,逐渐平缓下来的叶初辞也是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本想离她远点,却发现这样的温暖让人无比贪恋。片刻之后,仿佛是与自己做的斗争败亡了一般,叶初辞软软地靠在了乔荔肩膀上,也不顾沙发的脏乱:
“你走之后我回家了一趟,我父母没发现异常,让佣人做了饭。下午的时候佣人被厉鬼袭击了,我保护我父母逃了出去……还有,这个地方最好不要久呆,我们先出去再说。”
“行。”
对于叶初辞的决策乔荔从来没有质疑过,一听到要下去,就拉着踏雪的绳子往电梯那边走。然而刚刚准备按下去却被叶初辞伸手一拦:
“我们这次走楼梯。”
“行。”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怀疑,甚至是连对方被鬼附身了的这个可能性都没有质问或是思考,乔荔一把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叶初辞主动走到前面带路,顺便制止了乔荔想要跟她换位置的想法:
“我对这里熟一点,之前上来的时候就是走楼梯的。”
乔荔没再询问,而是专心致志地注意着周围的场景。好在这一次下来没有遇到鬼打墙或者是其他的灵异事件,只觉得脚步异常沉重,楼梯上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黏着脚底。乔荔不敢回头,只拖着踏雪一路往下直走。
楼梯口的花圈照样是不在,乔荔松了口气,却又看到叶初辞皱着眉头轻轻揉着太阳穴。
“初辞你……还好吗?”
她没怀疑别的,只是觉得叶初辞今天好像特别不舒服的样子。周围阴气森森,确实是有点冷,唉,早知道在下来之前应该多加一件外套。
“暂时还好,如果不行的话我会告诉你。到时候你直接把我打晕,这是绳子,你可以把我背在你身上跑。”
丢下自己这种事情她知道乔荔不会做,也就没说那种无意义的话。握住爱人逐渐冰冷的手指,乔荔鼻头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骑上机车一路飞驰,等到出了那个小区的时候,叶初辞的整个脑袋都是靠到了乔荔的肩膀上,不过小心翼翼地没去碰脖子。她声音轻缓,却没有轻易被风吹散,落在耳朵里幽幽的,让鸡皮疙瘩轻易浮了起来。
“那个小区里住的全是死人,你是最后一个活的,所以容易招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乔荔没有怀疑这个叶初辞是假的,是因为叶初辞没有问她多余的事情。乔荔对于叶初辞信任满分,如果是鬼怪装扮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都会询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假的吧”或者给点解释。叶初辞做事从来不给乔荔解释,因为她知道她无条件相信自己。……而且坏鬼也不会主动说想咬断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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