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湛垂首答道:“是儿臣愚钝,技术不精。”
闻言,安庆帝敲了敲桌沿,道:“既如此,那就把葡萄藤拔去吧,省得这架子一天天地倒。”
北湛立即抬起头,哑声道:“父皇,儿臣喜欢吃这葡萄。”
安庆帝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道:“你的后宅之事,朕本是不愿意管的,纵然你们如何打打闹闹,鸡飞狗跳,只要关起门来,与旁人都不相干,但是,朕今日听说了一些事情。”
他说着,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随手扔在了北湛面前,语气沉沉地道:“你自己看看吧。”
北湛拿起奏折打开,迅速扫过,安庆帝表情严肃,冷冷地道:“你府里的那个女人,原来是旧梁的皇后,不止如此,你还为了她,把旧梁国君的手指生生砍掉了,朕怎么不知道,我昭国的太子竟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暴戾之人?”
北湛的目光落定在折子上,一言不发,安庆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微怒:“怎么?没有话可说了?”
北湛便将折子合上了,放回御案,恭敬道:“奏折上所书之事,纯属污蔑,请父皇容禀。”
安庆帝表情仍旧不愉,道:“朕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听你解释的,说罢,说得好就罢了,说得不好,朕就把那个梁国女人杀了,免得她蛊惑了你的心智。”
北湛袖中的手指握紧成拳,俯首解释道:“儿臣府中那个女人是旧梁的皇后不假,儿臣从未有过隐瞒,此事只要稍微一查便能知道,但是父皇,如今旧梁的国土已变成了我大昭的国土,旧梁的子民也都成了大昭的子民,梁国早已不复存在,都说国无二君,又何来奏折上说的梁国国君?李珏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普通的昭国平民罢了。”
安庆帝一拍御案,质问道:“既是你的子民,那你为何砍他的手指?”
北湛毫不畏惧地答道:“他犯了罪,儿臣小施惩戒,以儆效尤,并无错处。”
“他犯了什么罪?”
北湛不疾不徐道:“他曾答应过儿臣一事,却又出尔反尔,乃是无信之人。”
听了这话,安庆帝倒没再说什么了,只是道:“朕姑且信你,那你为何又要强占他的妻子?”
北湛抬起头来,直视着天子,道:“此事并非属实,在儿臣回盛京之前,他们便已经和离了,儿臣与蛮蛮两情相悦,心系彼此,与李珏没有半分关系,何来强占一说?”
安庆帝的身子略略前倾,满面疑惑道:“倘若你们两情相悦,那你这脸上几次三番的巴掌印又是怎么回事?”
北湛顿了顿,委婉道:“此乃儿臣房中趣事,不足为外人道。”
安庆帝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朕知道了。”
从南书房里出来时,北湛显得十分平静,神色如常地与几个官员打过招呼之后,便往前走去,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声音。
“皇兄!”
他停下步子,看见北潇潇正快步地赶过来,因走得太急,不住喘气,她拍了拍心口,匆匆问道:“皇兄,父皇刚刚没训斥你吧?”
北湛摇摇头,北潇潇抬头看他一眼,哎了一声,急道:“父皇跟你动手了?”
“没有,”北湛不欲多言,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北潇潇答道:“我刚刚才听说,父皇早上发了一通脾气,又派人叫你过去,有些担心,过来看看。”
她盯着兄长脸上的五指印,道:“这不是父皇打的,那是谁打的?”
说到这里,北潇潇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小声道:“难道是母妃?”
北湛道:“不是。”
北潇潇纳罕道:“不是父皇,又不是母妃,那还能有谁敢打你?你可是大昭的储君。”
北湛没有回答,只是道:“这些事你别管了,时候不早,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便托人来兵部说一声。”
眼看着兄长的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北潇潇百思不得其解,忽然间,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道:“不会是……那个梁国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