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曳雪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外面逗猫的北湛却对此一无所知。
主仆二人挤在灶屋里,玉茗教赵曳雪淘米上锅,她一边生火,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赵曳雪切菜,不住道:“主子,您小心些,菜刀很锋利的,当心伤了手。”
赵曳雪握着菜刀,也不免有些紧张,自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拿这种东西,把一根好好的白萝卜切得七零八落,末了才道:“好了,白萝卜和什么菜一起做?”
玉茗过来瞧了一眼,吃惊道:“主子,这萝卜没去皮。”
赵曳雪也吃惊:“什么?萝卜还要去皮吗?”
玉茗:……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彼此沉默许久,玉茗道:“不然还是让奴婢先来处理这些食材吧?”
她虽然做菜难吃,但是切个菜,削个皮还是没问题的。
赵曳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玉茗切菜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洗了一把葱,直把葱叶子都洗蔫吧了才罢手,看着准备好的食材,她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我能开始做菜了吗?”
玉茗虽然担忧,但还是道:“可以了。”
她一边生火,一边指点赵曳雪烧菜,把白萝卜放下去炒了半天,赵曳雪鼻端闻到了一股子糊味儿,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烧焦了?”
“怎么会?”玉茗讶异地探头看了看:“还真是,怎么会焦呢?啊呀,主子是不是忘记放油了!”
赵曳雪挠了挠鼻尖,心虚道:“刚刚一时着急,我给忘了,那现在怎么办?”
玉茗犹豫了一下,道:“不然先加点儿水吧,一会该烧糊了。”
赵曳雪听罢,往锅里加了一瓢水,玉茗惊叫道:“多了!”
赵曳雪看了看,迟疑道:“那……再倒出来?”
玉茗发愁道:“可是锅这么沉,又烫手,端不起来的,总不能把瓢放进去。”
“那怎么办?”
玉茗一咬牙,索性道:“不然直接煮吧,奴婢把火烧旺一点,水就煮干了。”
主仆两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在灶屋里折腾了好半天,直到晌午时候,白桃桃都饿得受不了了,主动跑进来,在赵曳雪脚边蹭,喵喵叫着要吃的。
赵曳雪正忙得腾不出手,看它还来添乱,顿时没好气地嗔骂道:“眼下饿了倒是想起我了,你家那位爹主子没给你吃的?”
白桃桃讨好地喵喵叫,一声声绵绵软软,撒娇似的,在她的裙摆下蹭来蹭去,赵曳雪好几次都险些踩到它,最后烦不胜烦,伸脚勾得它摔了个大马趴,然后看向门口正在站着的太子殿下,气恼道:“你还在看戏么?快把它拿走!”
北湛这才过来,把白桃桃捞入手中,道:“你在做饭?”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赵曳雪有些没好气,面上却好声好气道:“殿下是贵客,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我虽不懂庖厨之事,却也想亲手做一顿饭,招待殿下,如此方显诚意,只是有一桩,我做菜的技艺不好,殿下到时候别见怪。”
言下之意就是,我头一次做饭,恐怕做得很难吃,您包容包容。
北湛那双深烟灰色的眸中盛满了温柔之色,让人想起春日里的骄阳,暖融融的,他低声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赵曳雪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别开了视线,小声嘀咕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灶台后的玉茗默默地低下头,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这就是有情饮水饱么?她总算是见识到了,只希望等一会上了桌,太子殿下还能保持得住现在的从容。
虽然经过了颇多的波折,萝卜没放油炒焦了,水放多了,鱼下锅有些早,才想起又忘了放姜,不过最后,好歹是把这顿饭做好了。
玉茗摆了碗筷,北湛正襟危坐,赵曳雪把一碗粥放在桌上,玉白色的粥饭炖得烂烂的,米粒颗颗晶莹,粥里面裹着一片片鱼肉,香气四溢,卖相看起来竟然还不错。
北湛意外道:“这不像是第一次能做出来的。”
赵曳雪看了一眼,道:“哦,那是玉茗做给白桃桃吃的。”
她说完,把粥碗端开,让玉茗把另一碗菜放到桌上,相对比白桃桃的鱼片粥,这一碗菜就显得有些惨烈了,一大碗汤,里面浮着些黑色的不明物体,奇形怪状的白萝卜,一条只看得见头尾的鲫鱼。
北湛迟疑问道:“鱼肉呢?”
赵曳雪指了指一旁,道:“在这里了。”
北湛低头一看,只见白桃桃蹲在地上,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鱼片粥,那模样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去。
赵曳雪在桌边坐下,道:“殿下不试试么?”
北湛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萝卜尝了尝,动作顿了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常,赵曳雪好奇地道:“味道如何?”
北湛斟酌着字词,道:“很好吃,味道很……特别,我在府里从来没吃过这样新奇的菜。”
又甜又咸还发苦的菜,他确实没吃过,不过这是蛮蛮为他做的,哪怕是毒药,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