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谁会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1 / 1)

“啪——”

茶盏被砸落在地上,碎片飞溅开来,划破了晏一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然而他只是垂首,与林康并肩跪着,不敢吭声。

安庆帝简直是暴喝出声:“你说太子他掉到悬崖下去了?你们是怎么保护他的?啊?都是饭桶吗?”

当今的脾气算得上好,平时也很少和大臣们置气,发火的时候更是不多见,如今他骤然暴怒,确实是不同凡响,众人都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唯恐触了帝王的霉头。

骂到最后,安庆帝情绪激动得险些喘不上气来,抓住衣襟都要翻白眼了,贴身的内侍立即上前去,替他抚背顺气,不住劝道:“皇上消消火,消消火,还是太子殿下安危要紧。”

“对,”安庆帝立即下令道:“快让人下去搜,把那个崖底下翻过来,都要给朕找到太子,快去!”

晏一和林康连忙领命去了,安庆帝站起身来,将要走,忽然又问随侍的宫人道:“月妃呢?”

宫人答道:“月妃娘娘方才说闷,去散心了,奴才派了人跟着伺候的。”

安庆帝放下心来,吩咐道:“在找到太子之前,任何人不得向月妃透露这件事,否则朕摘了他的脑袋!”

宫人们立即惶恐跪下,齐齐应声。

……

雨一直未停,赵曳雪坐在石头上,向洞口外往前,听见雨声淅淅沥沥,晶亮的雨珠从上方滴落下来,连绵成了一片,如同珠帘。

她伸手接了一滴,啪的一下,水花四溅开来,泛起一阵冰冷的凉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将她的手包入掌心,收回来,北湛的声音响起:“不要玩雨。”

赵曳雪笑起来,眉眼微弯,桃花目中透着亮亮的碎光,道:“雨水好凉,很舒服。”

她的声音无力而虚弱,手也是滚烫的,北湛捏在手心揉了揉,眉头紧蹙,道:“是你发热了。”

他的面上透出几分担忧之色,看向外面,雨势不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离开,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他们却还水米未进。

北湛问怀中人:“饿么?”

赵曳雪摇摇头,她不觉得饿,只觉得头有些痛,浑身没什么力气,但凡北湛不扶着她,她就要躺下去了。

她小声道:“我有些困。”

北湛道:“那你休息一下。”

说着,便将她拦腰抱起来,入了洞里,火光已经变小了,北湛用柴枝拨了拨火堆,未燃尽的树枝又重新烧了起来,旁边还有一层厚厚的落叶,十分干燥,大概是被风刮进来的,日积月累,不知多少年了,踩上去都软绵绵的。

北湛把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这才让赵曳雪躺下,他坐在旁边,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道:“睡吧。”

赵曳雪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睁开,道:“你是不是要走?”

北湛怔了怔,没想到她竟如此敏锐,道:“没有要走,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来,你已经快一天没进食了。”

“我不饿。”

赵曳雪说着,侧过头来仰视着他,道:“你去吧,小心些。”

北湛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仍旧是滚烫,他的眉心皱起,道:“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里休息,不要乱走。”

赵曳雪点点头,北湛将她身上的衣袍裹紧了些,又绑了几个结,确认不会透进一丝风,这才起身离开,赵曳雪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洞口晃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

空气恢复了安静,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不时发出叮咚之声,十分好听,赵曳雪听着这悦耳的雨声,头痛都减轻了许多,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曳雪悠悠醒转,她是被饿醒的,一整日未进食,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还病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有些呛人,又带着糊味儿,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

她被呛得不住咳嗽起来,紧接着就一只手伸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手心微凉,缓解了热度,赵曳雪下意识轻轻蹭了蹭,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了,火堆的光芒影影绰绰,映入北湛的眸中,像是盛满了温柔的星光。

“我睡了多久了?”

赵曳雪甫一开口,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北湛将她抱入怀中,道:“睡了一个时辰了,饿不饿?”

赵曳雪点点头,不止如此,她还渴,喉咙火烧火燎得疼,像是含了一把沙子,连吞咽口水都有些费劲了,北湛道:“等会。”

他起身去了角落,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赵曳雪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个竹筒,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里面盛满了清水。

“喝吧。”

清凉的水入口,赵曳雪顿觉喉咙好受了许多,她捧着竹筒,清了清嗓子,想起一事来:“我刚刚好像闻到了焦味,是什么?”

北湛顿了一下,道:“没什么。”

那一下停顿就很可疑,赵曳雪道:“果真?你可不要骗我。”

闻言,北湛果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如实答道:“我在烤东西,不过火候把握得不好,烧焦了。”

他说着,略微让开身子,赵曳雪看见了地上扔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想伸手拿起来看,却被北湛拦住了,他难得有些局促地道:“别烫到手了。”

赵曳雪拣起一根柴枝戳了戳,硬邦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炭,她十分好奇地道:“你烤的是什么?”

北湛答道:“是肉。”

赵曳雪微微挑眉,讶异道:“你抓到的?”

北湛摇摇头,道:“是那一匹马,也掉下来了。”

赵曳雪恍然顿悟,颇有些唏嘘地道:“之前它害得我们掉下来,现在我们倒要靠着它活命了。”

北湛道:“只是马肉的味道不好,你恐怕吃不惯。”

赵曳雪却道:“这有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虽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却从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在某些时候,赵曳雪甚至比寻常人更能忍耐。

她靠在北湛怀中,用柴枝戳着那块硬邦邦的马肉,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这匹马是中了箭才发疯的,那箭呢?”

北湛从地上捡起一枝箭来,道:“在这里。”

赵曳雪接过来,借着火光打量那枝箭,上面是有刻字的,只要参加这次春猎,所有的箭上面都要刻上姓氏,自证身份,以免混淆了。

箭被北湛清理干净了,铁铸的箭头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

赵曳雪吃惊地抬头:“是林家的人?”

她记得林康,北湛的亲信下属,是一个脾性很好的年轻人,事发的时候,他和晏一还跟在两人后面,有晏一看着,他绝没有机会射箭。

退一万步说,谁会傻得用刻了字的箭暗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