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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
太宰治推开房门的时候,首先入目的便是散落了一地的衣物。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件皱成一团的卫衣。
于是他收回脚,蹲下身拎起那件衣服。衣领的后方坠着的标签摇摇晃晃。
是件还没穿过的新衣服。
太宰治恍惚间想起,这是前段日子有次出门去逛街的时候,沢田纲吉一眼就看中的衣服。他回了家之后,就把衣服挂到了衣柜里,一直都没有穿,宝贵的不得了。
他把衣服撑开抖了一下,简单地叠了一下衣服,放到了一旁的小柜子上,接着往前走。
屋子里有一股很浓郁的烟草味。
那张面积很宽大的床上凌乱地散着被褥,一大半的被子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洁白的床单也被折腾的皱巴巴的。
太宰治看了一会那床铺。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沢田纲吉的卧室。
但是乱成这种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烟味变得更浓了。
他转过头看向靠着窗子的位置,那边的位置简直就是堪称烟雾缭绕。
厚重的窗帘完全遮蔽住了窗外的光亮。
而在那一层层薄薄的白烟之中,一个男人垂着头靠在窗子下方的墙壁上。
太宰治走了过去。
那人原本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在听到了动静之后,还是缓慢地抬起头,耸拉着眼皮扫一眼他的位置。
眼眶是青黑色的,比太宰治见到的他任何一次都要浓重。而那双平日里总是熠熠发光的暖棕色眸子如今半分生气都没有。
他食指与中指间还夹着一根冒着火星的香烟,烟灰与短小的烟蒂散落了一地,粗略估计,这个人已经快抽完两包烟了。
“这算什么?借烟消愁吗?”黑发男人问道。
语调莫名的平静,听不出来究竟是不是在讽刺。
那个棕发男人露出了一脸颓然的神色,连同下巴上都冒出了不修边幅的青黑色的胡茬。
他没有理会太宰治的话语,而是装作对方是一团空气般,抬起手臂再次将香烟凑到了嘴边。
手臂被人抓住了。
太宰治半蹲在了他的身前,那双鸢色的眼眸锐利似剑。
“别再抽了,纲吉君。”他说。
沢田纲吉懒倦地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后用力甩开了那握着他手腕的手。
“别管我。”声音是嘶哑的。像是许久没有被水浸润过一般,连简单的发音似乎都变得很困难。
太宰治没有动,他又一次抓住了男人的手。他静静地凝视着那个颓然的棕发男人,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沢田纲吉皱起双眉。“出去。”他命令道。
“啪——”
10月31日。
夜晚21:35
稻森由纪死了。一棵种子从她的身体萌芽而发,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后,世界之力全数被吸收进了一本书里。
眼前的视线似乎变得模糊了。
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从地底钻出来,原本缠绕着他的脚踝的树枝也消失了。
棕发青年趔趄了一下,被身后微卷黑发的男人抬手扶住。
站立在对面穿着袈裟的男人在狂笑,尖锐的、刺耳的声音在这处站台里反复回荡。
然后,他的头突然被一个人捏住了。
笑声夏然而止。
不知何时站立在他面前的白发男人面露凶光,单单一只手,便将他抓了起来,并且高高地抬起。
“杰,不好意思啊。”五条悟捏着那具躯体的头颅,“事出有因,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带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即使杰此时真的能看见了,杰也是不会生气的。
缝合着头颅的线被他迅速地抽去。
那上面一小半原本连着头发的头顶,在失去了线的连接后,立刻掉落了下来,不过被五条悟及时地接住了。
肉粉色的大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滑腻的透明液体顺着那被打开后的颅顶流淌而下。“夏油杰”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也僵滞住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以及其粗暴的方式抓住那表面光滑带着水迹的大脑,就在他的手刚要释放出咒力用力捏紧时——
大脑突然从他手中消失了。
他将目光变的空洞无比、已不会再动的,唯一的挚友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扭头看向了不远处。
肉粉色的器官就在不远处以一个十分丑陋的姿态上下蹦跳着奔跑。
速度很快,它似乎在朝着那本落在地面的绿色书籍跑动——
这座建筑物里还有着许多没有离开的群众。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已经不在乎了。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些人的死活,说到底,限制住他的,不过只是心中的一道道德底线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恶心至极的、还在蠕动着的东西,抬起手即将作出了某个足以将此处夷为平地的术式的起手式时,却见站在对面半弓着身子、垂着头的棕发男人,突然直立起身子。
他看见那个棕发青年,张开了唇瓣:“零地点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