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邀请我……去你见你家人吗?”
孔夏的这一句显然出乎了程琅秋的意料,她问的时候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了。
孔夏看见了程琅秋的小动作,她是在紧张,还是在抗拒?
“秋秋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来我家里坐坐呗,”孔夏极力把这次邀约渲染成平时的玩笑,但她自从和程琅秋相拥着从外米高空一跃而下之后,很多事在她心里就多了一层含义。
“所以,你愿意吗?”孔夏问。
“当……当然愿意。”
去往孔夏家里的一路上,程琅秋都显得比平时更安静,她原本就不是时时说个不停的性格,但也不至于一路无话。
孔夏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安定了。如果程琅秋把她当作知交好友,她却对程琅秋起了不可言说的心思,还仗着自己过生日,故意把程琅秋带到自己家里,是不是其实她这点小把戏,程琅秋已经察觉了呢?
等到了孔夏家楼下,程琅秋果然在小区门口踯躅不前了。
“我什么都没准备,这是不是不太妥当?”程琅秋问。
她和昨晚上耀武扬威地要带孔夏去流浪时的张扬恣意全然不同,眼神中甚至少见地染上了一丝慌乱。
孔夏生怕程琅秋反悔,赶紧说:“不用准备,准备什么,是我非要拉你来的,你愿意陪着我就很好了。”
孔夏伸手去拉程琅秋,程琅秋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她仰头看了一圈周边的店铺,咬了下牙,对孔夏说:“不行,不能空手去看伯母,我得买点东西。”
孔夏没办法,只好陪着程琅秋拐道去商场去挑礼物,程琅秋一路上都在问孔夏该买什么合适,看见名酒就问伯母平日里喝不喝酒,看见茶叶又问伯母平时爱喝什么茶。
孔夏跟在程琅秋身后被她问得眼花缭乱:“我妈她就是个普通的劳动人民,一点高雅爱好都没有,你送酒送茶,她都不喝的,别破费了。”
程琅秋猛地顿住脚步,孔夏一时没刹住车,差点撞在程琅秋背上。
“对啊,”程琅秋如梦初醒,“应该送保养品!”
她马上转身,脚步利落地冲向燕窝花胶,眼睛都不眨一下,提了店里包装最繁复的礼盒,孔夏偷偷瞄了一眼价签,被吓得牙都酸了。
接着,程琅秋又去光顾了护肤品专柜,买完被柜姐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地送出门外,她还要去看翡翠。
“可以了!可以了!”孔夏赶紧拦住程琅秋,“真的,可以了。”
“你第一次上门,怎么能这么破费呢?”孔夏在心里算了算程琅秋短短一早上花出去的钱,还不算她昨晚给孔夏准备的那个声势浩大的生日礼物,孔夏都心疼得慌。
“你都说了是第一次上门,当然要给伯母留下个好印象。”程琅秋诧异道。
“够了够了,我什么都没买还要去蹭饭,和我一对比我妈对你的印象肯定好得不得了!”
孔夏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程琅秋从消费陷阱中拉出来,拖上了回家的路。等到了孔夏家楼下,程琅秋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孔夏走在前面一回头,看到程琅秋几乎一步也挪不动。
“哎呀别磨蹭了,快点。”孔夏接过程琅秋一只手里提的礼盒换到自己手里,另一只手拉上程琅秋的手,一鼓作气上了电梯直达孔夏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屋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喊声,随后屋门被拉开,一个身材富态红光满面的快乐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妈!”孔夏扑进她怀里,紧紧地抱了上去。
“对了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程琅秋,是我的……我的好朋友。”孔夏在介绍程琅秋的身份时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概括她和程琅秋的关系。
程琅秋拉下口罩,冲着孔母乖巧地点头,微笑道:“伯母好。”
“这就是我妈,远近知名的女企业家孔女士。”孔夏故意夸大自己开的火锅店,惹得孔母哈哈大笑。
在程琅秋诧异的眼神里,孔夏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我跟我妈姓。”
“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这可太破费了!”孔女士开始了成年人最拿手的客套,围着程琅秋啧啧赞叹,直呼自己没福气养一个程琅秋这样贴心的好女儿。
见了客人之后,孔女士终于想起她炖的那锅鱼,交待了一声让孔夏领着程琅秋到处转转,自己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孔夏陪着程琅秋坐在沙发上,程琅秋的目光在客厅里谨慎地逡巡,茶几上的玻璃杯只有两个,橱柜上摆的照片里也只有孔夏和孔母两个人。
“我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离婚了。”孔夏顺着程琅秋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如常道。
当年生活的巨变无疑给她和母亲带来了许多痛苦,但从长远来看,摆脱了那个喝醉了就打人的烂赌鬼,她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反倒一点点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了。
“伯母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程琅秋赞叹道。
孔夏的母亲那时候满身伤痕,顶着旁人的议论和白眼,毅然决然地和渣男离了婚,一个人把孔夏拉扯大,程琅秋一想就觉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