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日海洋馆.8(2 / 2)

“那我们快去快回。”

夏油杰站起身,向及川月见伸出手。及川月见把手搭上去,夏油杰顺势将她拉起来:“为了节省时间,我背你出去比较快。”

及川月见:“……你背我?”

夏油杰点头:“这样更快一点。”

及川月见茫然:“可是背着我不应该更慢吗?”

夏油杰盯着及川月见茫然的脸,觉得有点好笑。但他是个有良心的人,所以他没有笑出声,只是委婉的提醒及川月见:“我背着你走,要比我迁就你的速度来得更快。”

“……”

最后还是由夏油杰背着及川月见走了。因为手铐的缘故,及川月见要别扭的把手别到身后,夏油杰才能把她背起来。

但确实如同夏油杰所说,单纯背着及川月见前进时,他速度要比两个人一起走快很多。

夏油杰觉得及川月见很轻,一开始他摸到过及川月见身上柔软的肉,还以为少女是那种看着纤弱,实际上有点重量的类型。但真的把及川月见背上之后,倒是意料之外的轻。

两人越过鳄鱼沼泽,然后来到茶水间。

茶水间很安静,看起来好像和馆内的骚乱无关。

夏油杰把及川月见放下来,及川月见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水壶,去接水。夏油杰自己打开饮水机旁边的储物柜,从里面找到了一次性水杯,也接了热水来喝。

温热的液体淌过喉咙,但是夏油杰感觉自己喉咙里若有若无的渴意并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诡异的越发感觉到渴了。他皱眉,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正常的口渴了不应该越喝越渴。

夏油杰心口一沉,立刻抬手去摸自己的脖颈后面。他摸到一些月牙形的硬块,隔着一层柔软的皮肉,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

曾经没有察觉它们存在时就无所谓,但一旦察觉到了,就觉得自己耳朵里好像能听见鳞片破开皮肉蠕动的声音。夏油杰的脸色顿时比刚才苍白了一些。

这时他听见旁边及川月见温软的声音:“我打好水了,夏油警官你还要喝吗?”

夏油杰低头,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收紧了拳头,那个一次性纸杯已经被他捏扁了。

他抿了抿唇,将纸杯扔进垃圾桶:“不喝了,我们回鳄鱼馆吧。”

及川月见乖巧的点头:“好。”

夏油杰把一次性纸杯扔掉之后,忽然举起被手铐拷住的手:“手铐还是先解开吧,这样一直拷着很影响我们活动。”

因为他举起手臂的动作,及川月见也不得不跟着举起被手铐拷住的手臂。她思索了一会,觉得夏油杰说得很对,于是从牛仔裙口袋里拿出那串钥匙,将手铐解开。

手铐被解开后,两人均是感到自己手腕一松。夏油杰接住掉下来的手铐,同时眼角余光扫过及川月见手腕。

她的手腕上留有青紫色的痕迹,交错的勒痕重复在白皙的皮肤上。

将水壶装进书包,及川月见喝过水后嘴唇要显得柔软很多。夏油杰重新背起她回到鳄鱼沼泽那边的入口。

因为是已经走过一次的路,所以走起第二次来也就轻车熟路许多。

两人按照夏油杰在前,及川月见在后的顺序,依次进去。

进入陡峭阶梯后,温度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脚下的阶梯却很陡,而且潮湿。感觉只要人一个失足,就是顺着狭窄的通道一直滚到最底下去。

夏油杰想要扶一下旁边的石壁,上手摸到石壁时却察觉石壁也是潮湿的。他连忙提醒走在自己后面的及川月见:“小心一点,这里的楼梯很潮湿,别滑下去了。”

想到及川月见那并不怎么出色的平衡力,夏油杰还真害怕她一下子没有看清楚脚下的阶梯,失足滚下去。到时候走在她前面的自己肯定也逃不掉,两个人都要倒大霉。

这条阶梯很长,至少以夏油杰的肉眼往下看,根本看不见尽头,也没有看见拐弯。

及川月见紧张回复:“我知道——”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过道里产生了回音,回音落进夏油杰耳朵里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头晕。

后脖颈那块皮肤涌上了细密的痒意,夏油杰伸手摸了摸,摸到那些硬块变得更加明显了,几乎已经可以摸出鱼鳞的大致形状。

他的心脏越发的往下沉,一边下楼梯,一边在心里反复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怪物的?

变成怪物的契机是什么?

他猛然想到自己在更衣室里,被怪物工作人员的鳞片划伤了。但那只是一道很小的伤口,在指腹上。

就是那道伤口导致了自己被感染?

怪物异变的病毒难道在鳞片上?只要被鳞片划伤,就有可能异变?

夏油杰脑子里跑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但是都没有准确的答案。他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后脖颈,痒意之后是绵密的痛,若有若无的血液腥甜味道在狭窄通道里扩散开。

身后及川月见疑惑的声音传过来:“夏油警官,你受伤了吗?”

夏油杰沉默片刻,不着痕迹的扯起衣领擦了擦后脖颈上抓出来的伤口,含糊道:“一点小伤,怎么了?”

及川月见小声:“因为闻到血的味道了,所以有点担心你而已。”

她的语气嘟嘟囔囔,像一个关心了别人却还被反问的小姑娘——总之就是不像怪物。夏油杰分辨不出及川月见的意思,他干脆保持沉默,继续往下走去。

这条阶梯只有及川月见和夏油杰两个人,所以通道里回荡着的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便只剩下水滴的声音。

越往下走,越能听见更多‘水’的声音,同时空气里也逐渐变得潮湿。那种潮湿就好像被捂进了梅雨天气的被窝里,呼吸间都有水汽涌进涌出。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夏油杰已经记不清他往下走了多久又走了多少米,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和及川月见两个人,不断重复的走在这条漫长阶梯上。他耳边风和水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湿漉漉的凝结在皮肤上,一滴水珠从他乌黑的眼睫尖滚落,落进眼睛里。

眼球瞬间感到酸和涩。

夏油杰抬手想揉一下眼睛,直到手指接触眼睛的瞬间,过多的水分让他手指直接顺滑到太阳穴,湿透的黑色额发贴在脸颊上。夏油杰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湿透了。

及川月见一如既往柔和的声音又响起:“夏油警官!你看前面!”

夏油杰眨了眨眼,吃力的睁大眼睛往前看——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狭窄的通道到此结束,往前豁然开朗。

但开朗之处并没有亮光,而是更加深沉的无尽的黑暗。

阶梯蔓延进水里,石壁上矿石反射的光亮将那一小块水面照得波光闪闪。但它们只照亮了一小块。在那块水面之外,是更加广阔的水面,潮湿,黑暗,水波起伏。

犹如从冥界流淌出来的那条死亡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