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钟祥那样,摆明了车马就是硬干,人人知道,哪天纪炳辉就算吃饭噎死了,都得有人怀疑是不是钟祥派来的厨子做的饭。公孙佳倒好,样样看起来光明正大,还给纪宸说好话、给他请封、对他的部将公道。无论是纪氏的哪个姻亲惹到她,她都没有迁怒。
多么的难得!
倒显得纪炳辉把年纪了还不修德,真真要将人给气死了。
纪炳辉道:“她得意得太早了!陛下,嘿!陛下的气色也大不如前了,让你们的人都拖着,能捱一天是一天!捱不过去再动身。只要广安王,嘿!”
他这话说得不太明白,听的人已经听懂了,皇帝的情况不乐观,皇帝一死,太子即位,纪氏马上就要出国母和太子了。到时候公孙佳如何得势?
纪炳辉又吩咐纪宸:“你也要准备好,一旦山陵崩,必有乱。趁乱可以除奸。”
纪宸微惊:“这!”
“已经结仇了,难道你想像我一样,几十年与同一个人缠斗吗?”纪炳辉现在倒下得了狠心了,“况且,可以推给燕王嘛。”
纪宸叹了口气,他这个亲爹还是那个脾气呵。纪宪一年纪最轻,有点不安地问:“陛下真的……”
纪炳辉道:“还有谁不这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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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不这么想呢?”章晃说。
打死纪炳辉也想不到,京城之中他竟还有一个知己。
公孙佳宴完部将,第二天起得很晚,才端起早饭碗,章晃来拜访。公孙佳不动声色地说:“请。”人没离开饭桌。
章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孙佳正在吃饭,还给他也摆了一副碗筷。章晃看她一身随意的衣饰,头发只是简单拢起,眼睛一亮,笑着摇头:“你倒是会享受。”
公孙佳问道:“什么事?”
章晃道:“是有一件事,昨天,我陪阿翁散步,他落在我身上的份量更沉了。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公孙佳吃不下去了,放下碗来,手绢按在唇角,问道:“你想说什么?”
章晃道:“阿翁是在为太子做准备吗?否则不至于我家、纪氏的人马都调动了!是吗?”
公孙佳道:“慎言!”
章晃道:“阿翁的日子,快了吧?”
“章晃!”
“还有谁不这么想呢?”章晃说,“你也这般想,对不对?你真的不担心吗?纪氏就要出一位国母了!如今纪宸如日中天,你会有什么下场?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我的许诺,永远有效。”
公孙佳放下手,冷冷地看着他,章晃道:“你我的开始有太多的算计,我知道,这让你有太多的防备。是,我是对一个孤女使了心机。可你不能否认,对一个没有长处的孤女,我比别人更有善意。可你不是一无是处的人!阿爹让我见到你之后不要再提这些,且谋大事。可我想自作主张一回!”
章晃遥指着宫廷的方向,眼中显出狂热的光:“你我并肩而坐,好吗?你不用躲在后宫,变成纪氏那样面目可憎的人!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对你可曾有一字虚言诓骗?”
公孙佳的心很冷:“章晃,你在谈论一座江山。”
“是。只有我们才配谈论它!阿翁可以,可他老了。将来是我们的!太子,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太子的儿子们……哈哈!他们算什么?只有我们!你的智谋你的勇气,我的襟怀,必能开创亘古未有的盛世!”
“那就不该这么激愤的逼迫我这么快做出抉择,”公孙佳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她有点满意,“你的人、纪宸的人都还没有离京,你急什么?只有他们都走了,京城、宫城,才能显出我来,不是吗?”
章晃眼中的光芒没有消褪,他的眼神更逼人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们才是最般配的!”
阿姜手里捧的布菜的牙箸再也拿不住了,“啪嗒”两声掉到了地上,章晃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阿姜蹲下身去,半天也没能把牙箸拣起来。四周侍立的侍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人人站得僵硬。
公孙佳将手绢一扔:“二十八了,该准备过年了,宫里见。”
章晃笑着站了起来:“好。”
“小元、阿珍,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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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放下,三人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阿姜一跤坐在了地毯上再也起不来:“亲娘啊!他疯了!他竟是真的想求婚?”
公孙佳道:“不吃了,收了,今天谁来也不见。”
阿姜坐在地上仰着头,问公孙佳:“不、不要上报陛下吗?”
公孙佳道:“陛下已知燕王的心思,还用得着拿这些事再去恶心他吗?唉……你道……岷王和皇后平日对陛下说得少了么?头疼!我去躺会儿!”
阿姜爬了起来,匆匆让侍女收拾席面,自己扶公孙佳入内,为她除了鞋子,边拖过被子来盖着边说:“找人给你念个书?”
“不了。小元回来,让他作两首诗文,宴上兴许要用。”
说人人到,元铮与薛珍送完客回来复命,公孙佳问道:“怎么样?”
薛珍哆嗦着说:“世子笑得跟被人抽了魂儿似的!”
“鬼迷心窍!”公孙佳骂了一句。
阿姜道:“好了,咱们外头守着吧。小元?这不是在行伍间,你给我出来!惯得你的毛病!”
元铮默默地往公孙佳面前一跪,阿姜有点懵:“你干嘛?嗷!”
元铮利落地把衣襟解开,这场景似曾相识阿姜赶紧上前要挡在公孙佳面前。可元铮手脚太快,阿姜才走一步,元铮上衣已然落地,露出上身来!
元铮仰着脸,一手按在喉咙上,望向公孙佳:“您会想半夜割断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