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人被扣了?”公孙佳脱口而出,甚至在太子开口之前!
她心里已经急得不行了,因为她得到消息之后通知了外婆家,现在外婆家一个人也没到,是不是被拦在了宫外?有没有见机避开?是不是被燕王的人马围住了?她们会怎么样?
这些都是未知!
“这些就是‘其他人’了!”回答她的是霍云蔚。霍云蔚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几乎是前后脚的,他就接到了线报与公孙佳的通知,急忙赶到了宫里。
公孙佳心里就更没底了,他都来了,而自己的外婆表哥还没到,这是怎么回事?
霍云蔚匆匆对太子一礼道:“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太子问道:“究竟如何?”
霍云蔚道:“臣因自己一个人进宫,故而到得早,他们拖家带口又或者有老幼病残的,到得晚。门口并没有他们。”
这一句就给公孙佳解释了为什么没看到靖安长公主等人,她们一大家子,还得换上合适的衣服、带上人,确实会更晚一点。公孙佳恢复了冷静,听霍云蔚继续说:“臣来的路上,已经察觉有些不对,似乎有些人在往宫门这里涌动,要是没看错,都是些带着兵刃的人……”
“这个已经知道了!”太子指了指公孙佳,“她发现了才赶过来的。”
霍云蔚点点头,问公孙佳:“京城的防务?”
公孙佳道:“我接到消息就先见了余泽,他已有所准备,情况不对就立刻关闭城门。又派了元铮出城监视大营的动静,才往从北门进宫,入宫之后听到了敲钟。”
消息交换完毕,章昺已经沉下了脸来开始谴责燕王:“燕王置父丧于不顾,扣押宗室、公卿,真是罪无可恕!”
霍云蔚道:“郡王慎言!燕王可没有扣押什么人,只是拦了一拦而已。一道大道,燕王站这儿边,另一边儿可是征北将军的兵马!双方都说自己在勤王呢!”说的表情越说越冷,唇角带起了一丝冷笑。
章昺心里一震:“这!”
太子道:“这个也知道了!”手指又遥点了公孙佳几下。
霍云蔚道:“还是药王办事仔细!臣跑得更快些,才进宫门,后边儿两拨兵马已在宫门外打起来了!亏得宫门只开了一道缝儿,我催他们赶紧关上了,登高往下一看,先是,司徒等文官、宗正等宗室都骑马奔来,被燕王世子带人拦住了……”
章晃脑子反应得比纪宸要快得多,先把这一拨人给拦住了“保护”,挟裹在了他们的队伍里。接着继续与纪宸对峙,又一面要叫开宫门。
太子怒道:“纪宸就干看着吗?司徒他们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霍云蔚道:“嗯,司徒他们倒是斥责来着。可燕王世子说了,他们是来勤王救驾、清君侧的!燕王说,他来给亲爹奔丧呢,不知道为什么嫂子派了她的娘家人,不许他进门。外姓人管起了章家事儿来,哪怕他是个混蛋,也不能叫大哥被外人挟持了,哪怕他当不了家,章家兄弟们有资格的多得是……”
公孙佳相信,燕王真的会这么讲——他要面对的有一部分是如宗正这样的章家老年人,贺州泥腿子,讲得越直白才能越说明问题的严重性!才越好传播!
而且燕王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对,他非嫡非长,可太子还有俩一母同胞的兄弟呢,继后还有儿子呢!一下子把太子放到一个傀儡的位置上,甭管他之前三十年多么的稳,关键时刻被媳妇儿隔绝了,任谁心里都要瞧他不起。
公孙佳心想,太子敲钟这是敲得对了,要是再晚一点,指不定燕王还会作出什么夭蛾子来!
霍云蔚道:“这时候,长公主她们赶到了……”
“啊!”公孙佳出了一声,“带护卫了吗?”
“没带多少,奔丧也不兴带多少人,”霍云蔚心说,满天下也就是你,什么时候出行都带两队亲兵,“不过驸马与安国公他们都在,护住了。燕王又劝长公主,道是,纪氏没有少祸害宗室、大臣,长公主是章家的长辈,只管看着,为章家子弟主持公道就行。”
太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燕逆!”章昺心里闪过一丝的慌乱:“阿爹!这!”
公孙佳问道:“太尉呢?”
霍云蔚苦笑道:“就是太尉来了,我看事情不妙才跑了来的!”
公孙佳猛地站了起来:“这不可能!!!”朱勋怎么可能是站在燕王一边的呢?
霍云蔚道:“猜到了吧?不过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犹豫了!”
太子轻声念了朱勋的名字:“朱勋。”
公孙佳道:“他还犹豫什么?这样可不行!陛下,请准臣等调兵护卫……”
章昺急忙说:“阿爹,您先回东宫暂避一下?那里安……”
公孙佳急急截住了他的话:“郡王!您要把陛下留在这里吗?”章昺这个傻货,是觉得东宫很安全?让亲爹先避一避?还有没有点担当了?你们跑了,把皇帝的尸身留在这儿?那太子可就再也没脸见人了!
太子摆了摆手,说:“有什么好避的?章明,你去!调动禁卫,不许甲兵入宫!郑须,去请皇后过来!公孙佳,刚才在后宫做得很好!派你的人,去东宫,守好东宫!打开宫门!让他们进来!霍云蔚你去,迎宗室、公卿过来!”
“是!”
于是章明按剑跑出,郑须急趋向后,霍云蔚正一正衣冠,走上前去,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包出来双手捧给了太子。太子面带疑惑地接过:“这是?”霍云蔚低声道:“玉玺。臣来得晚,就是为了拿它。里面还有几枚有司的印章,没有它们,发不了旨意。”
公孙佳则召来了单宇:“听到了?照刚才的办!把这宫里给我洗一遍!太阳出来之后,这宫里作地乱的人手超过一掌之数,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是!”
单宇扭头叫了一声:“小秋!”小秋带着四个人留下了,五个人缩在公孙佳身后的角落里。单宇又看了一眼,才急跑出去下令:“上马!跟我来!”
太子道:“事争从权,你来得及时,她们也不用避着。”
公孙佳心中稍安,直到这一句话,她才在太子的身上感受了一点他与皇帝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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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吩咐完,自己拣了张椅子坐下。
岷王一直不敢开腔,他觉得自己将能做的都做了,之后再做什么就都是画蛇添足了,可是眼前这个情况委实出乎预料,太子没给他派任务,他想了一下,抄着手站到了太子的身后左边。章昺、章明两兄弟也站了过去,他俩站到了右边。
太子心情很不好,坐下之后指了指下手一个位子对公孙佳说:“你这脸色还不如我呢!坐吧,也不是什么好身子。”
公孙佳谢了座,黄喜想了一下,往公孙佳下手站了。
太子对公孙佳说:“那一年,天也很冷,我到你家里看你,心里想,这么小的孩子,又没了父亲,她倒还冷静。唉,我不如你。”
“殿下?”
太子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已经开始惶恐了。”
公孙佳知道,这个时候太子未必是需要一个给他指点或者建议的人,他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轻声说:“我从未从惶恐中走出来。每天都很愁,时常还要头疼。”
太子轻叹一声:“你很果断。”
公孙佳道:“您也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没多会儿,宗室、公卿们就过来了。霍云蔚走在最前面,表情已经不那么焦虑了,平静地说:“我先去禀报,诸位先在这里等候。”
进到殿内对太子道:“已经安抚下来了,只是燕王与纪宸各带了二十甲士进宫。燕王要‘保护’公卿大臣不被纪宸给暗害了,纪宸要与他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