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个水儿不改口,只要苏良人解释不清楚这盒子里残留的麝香香气,在旁人看来,此事完全就是端妃指使苏良人所做的。
端妃的延庆宫应当查不出什么,却也没有人能证明水儿所说的都是假话,此事和端妃完全无关。
许太后这几日都忙于朝堂上的状况频出,也就忽略了后宫里的动静。又因着苏良人已经无用,也就没看顾苏良人。结果如今一看,却是将端妃给拖了下去。
还好陈嬷嬷及时处理好了通惠大师这边,让其的证词没有对端妃不利,否则端妃现在可能就不仅仅是有嫌疑的境况了。
“皇上!您相信嫔妾!这麝香一事,嫔妾并不知情,也和端妃娘娘无关呀!”苏良人频频听见端妃的名字,也有一些回过味来了,看了眼许太后的神色,先咬定自己并不知情,此事和端妃无关。
然后苏良人在脑中迅速思量对策:“皇上若是不信,嫔妾甘愿进慎刑司受刑!”
苏良人还想着去救林姨娘:永宣帝早就已经厌弃了她,自然不可能为着她的求情放出林姨娘。至于苏贵嫔,苏良人已经看明白了,苏贵嫔前头的一番话全都是假的,其目的至始至终都是要她和林姨娘的性命!她却是傻乎乎地听信了苏贵嫔饶过的话,主动认了罪名,落得降位禁足的下场。
现在,只有许太后能救林姨娘了。苏良人愿意主动牺牲,将端妃给保出来,以此求得许太后出手帮助林姨娘。
天色渐亮,冬日里的太阳在天边迟迟攀上一层光亮,也消磨掉永宣帝的最后一丝耐心。
熬了一整夜未曾合眼,永宣帝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慎刑司,从未有过审问妃嫔的先例,朕也不会开这个先例。”
“何长喜,将苏良人身边的宫人和延庆宫的宫人全都投入慎刑司!”永宣帝冷声道:“告诉杨盛海,朕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听到真话!”
苏良人微微放下心来:她对温儿和清儿的忠诚度有着绝对的信心,慎刑司的审问皇上一向是深信不疑如此一来,自己和端妃娘娘就能洗清嫌疑了。
端妃一开始听到永宣帝果决的话,微微愣了片刻,随后也是和苏良人一样的心理。而且,虽有皇上的命令,杨盛海也不敢对她延庆宫的宫人动用重刑。
许太后却是心里一突:如今一事,背后之人如此缜密,必然会想到永宣帝最后可能动用慎刑司来审问宫人。杨盛海手段一向厉害,绝对能叫人吐出真话来。
那么就说明,背后之人,在端妃或者苏良人的宫人里头,埋下了绝对忠诚的棋子。
“陈嬷嬷,你代替哀家去看着这些宫人”许太后转头,想对陈嬷嬷吩咐,却被永宣帝给打断。
“母后也劳累了一夜,就带着陈嬷嬷回去歇息吧。”永宣帝轻轻一笑:“陈嬷嬷去接了通惠大师一趟,应该也是累了。”
“等母亲歇息好了,儿臣有几本拿不定主意的奏折想和母后商量商量。”永宣帝轻声说道。
许太后就是眼神一凝:永宣帝亲政之后,除了初期那段时间,之后就再也不会主动给她看过奏折,只有关系到施家的事情,才会叫永宣帝和她说上一说。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安排在建章宫的人手,被一个个排除出去,知道朝堂上的消息,就会比以前慢上不少。
如今永宣帝说的这几本奏折,应当是和许家息息相关的。
看来,永宣帝宁愿让一些利益给许家,也要将这件事情给查下去。或者说,按背后之人设想的方向查下去。
想到这,许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人父母者,没有不爱孩子的。对于从小缺失父爱、连续两个孩子都有问题的情况之下,永宣帝就更会疼爱孩子了,更会无法容忍一星半点有关谋害皇嗣的行为。
永宣帝这样的心理,也被背后之人算准了。
而许家和端妃,许太后自然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随着何长喜领命下去,许太后在端妃的目光中起身:“皇帝说得对,哀家的确十分困乏了。”临走前,许太后拍了拍端妃的手:“身正不怕影子斜,端妃不必害怕。”
端妃有些无措,也不敢哀求许太后留下来,只好点头:“回太后娘娘,臣妾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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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充媛站在窗棂边上,挑起窗帘的一角,悄然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和她设想的一样,苏良人因为消息闭塞稀里糊涂地做了头等嫌疑人。端妃的延庆宫虽然坚固如铁,但是对外界反应极慢,无法及时抓住外界的反应和自证清白。
又因为施贵太妃进京和朝堂不顺,许太后身心俱疲,没有过多关照后宫,给了下手的机会。
而对皇嗣格外关注的永宣帝,下定决心要查下去,让文充媛安插在苏良人身边的棋子有了作用。
端妃那儿安插不进棋子也没有关系。到时候,苏良人身边的招供指认,端妃身边的人均是否认,只能让永宣帝更加肯定端妃是幕后主使,不过拿捏住了苏良人的把柄罢了。
经此一事,端妃虽然不会伤及根本,但肯定会大伤元气。之后再想对端妃出手,就会变得简单一些了。
看着端妃端起茶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文充媛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小腹上,轻轻笑起来:将来人生还有几十年,这才刚刚开始呢,端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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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永宣帝的亲口命令,杨盛海行动迅速,在一个时辰之内,将两边宫人的口供给呈了上来。
延庆宫的口供上下十分一致,都是不知麝香一事,不认识水儿,没有和苏良人的宫人有过往来。
而苏良人这边,口供就有一些偏差:有几个二品宫女是真的啥都不知道,温儿一口咬定苏良人是被人冤枉的,水儿和另一位贴身宫女清儿却是指认苏良人和端妃合谋,谋害皇嗣。
清儿?苏良人听见自己的贴身宫女指认自己,心中感受到了被背叛的不可置信与痛苦,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端妃蓦地站起,满面惊慌向永宣帝道:“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做过此事,分明是有人在诬陷臣妾!”
永宣帝冷冷地将证词摔在端妃的脚下:“那这证词你如何解释?”
永宣帝此时已经认定,苏贵嫔早产之事,就是端妃和苏良人合谋。
端妃在后宫待了五年,虽不聪明,但此时也看懂了永宣帝已经认定了事实,任凭自己如何辩解都没有用了。更何况,她拿不出证据来反驳。
想起自己手上还没有捧热乎的凤印,端妃咬牙按下不断跳动的神经,缓缓道:“皇上,这只不过是她们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
“的确如此。”永宣帝此刻认定了真相,面色已经不似方才一样阴沉愤怒了。
“何长喜,苏良人谋害皇嗣,先拖下去禁足,贬为庶人。”永宣帝平静道:“等苏侍郎一案水落石出,再好好发落苏氏。”
永宣帝的目光转向端妃:正如端妃所说,没有物证,只有人证。
可以动端妃,但如今的局面还没到时候,也没有必要。
“至于端妃,这段日子管理宫务,叫你辛苦了不少。”永宣帝忽然笑了,面上是端妃从前最喜欢看的笑容:“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养着吧。”
“至于宫务,就交给德妃和柔昭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还欠的四千(实际更了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