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随着贞婕妤嫂嫂和侄子入京、得到格外优厚的待遇之后,前朝可谓士气大增,牢牢地在锦州前头拦住了叛军进京的路线,只好逼得施大将军转而反方向攻城略池,以求筑牢根基,好打持久战。而顺王处事手腕皆是不近人情,叫锦州及其附近被攻下的州县百姓纷纷夜逃而去。僵持站一直持续到五月末。
五月末,忠国公率军从锦州之后的曹州、耀州率兵赶来,从后头截断了施贵太妃母子及施大将军回封地的道路——除了蜿蜒崎岖的山路。加上一直拦在锦州之前的京城禁军,算是形成了两面围攻之势,
于是乎,原本还胜券在握的顺王母子面对这反转的局势都有些不可置信,唯独施大将军仍是沉着无比:“不必害怕,当年我单骑逐蛮夷的时候,情况比现在还凶险呢!若到时候真是情况不妙,那咱们就从山路走,那千重百嶂的山路,忠国公不可能全都派重兵看守的!”
说完这话,施大将军转眼看向顺王和施贵太妃:“顺王殿下,你且留在这里和微臣商议接下来的用兵事宜。而妹妹你,就且去看一看颖儿(顺王妃)吧,算算日子,颖儿也该要生产了。”说到这,施大将军就想起了自己远在宫中的嫡长女——柔妃也快要生产了,只希望柔妃诞下皇子,让龙颜大悦,加上永宣帝对柔妃的疼爱,总能让柔妃过得不那么艰难。
莹儿,等父亲助顺王登上皇位,必然好好将你接回府中好好养着。施大将军仍是不知柔妃当初执意进宫的原因和怀孕的真相,只是在自己范围内做着最好的打算。
施贵太妃听到施大将军提到假孕的顺王妃,面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就轻笑道:“哥哥且放心吧,颖儿一定会顺利生产,为顺王诞下一个未来的继承人,也是大晋未来的皇太子。”然而转身之间,施贵太妃就和顺王对了对视线,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冷硬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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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倒是很快,马上就要进六月了。”贞婕妤温柔含笑,望着蒋乔轻声责怪道:“你也真是的,怀着身孕还这样不忌嘴,想多用些冰块——虽然暑热渐渐恼人了,但你可是既不能热着也不能贪凉的。”
“横竖就一块冰,想来也该是没事的。”蒋乔眉眼间含着一点点的委屈:今年的天气属实热得有些快了,故而她今日叫御膳房将酸梅汤稍稍放凉了一些再送过来,岂料贞婕妤眼睛毒辣得很,一眼就看出这酸梅汤不如昨日的热乎冒气,随后就发现蒋乔贪凉的事情。
“说起来,昨个儿见到了常妹妹的侄子,真是可爱得很,难怪常妹妹闲暇时间都在给侄子做衣裳了。”蒋乔眼珠转了转,想着转移话题。
贞婕妤却没被带偏,朝着蒋乔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努努嘴:“那我可代替我侄子多谢蒋姐姐的夸奖——不过蒋姐姐你可别酸,我可是已经放下了我侄子的衣裳,转而专心给这两个孩子织呢。”
坐在一旁的薛意如也瞧着蒋乔的肚子:“幸好你都呆在自己宫里,你宫里附近也因为皇上的意思没有什么人往来。若是旁人瞧见了你的肚子,恐怕又是好一阵猜测与不安分呢。”
不错,半个月前孙太医就和蒋乔透了个底:肚子比月份一样的寻常孕妇大一些,不是这个孩子格外壮实,就是有了双生之胎。
蒋乔微微的吃惊之后就是欢喜,但只将消息告诉了贞婕妤、薛意如和永宣帝。永宣帝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转眼就悄悄地吩咐下去:若是没有特殊时期,巡逻时禁止别宫的宫人接近永熙宫,又叫何长喜去敲打了一番御膳房总管与殿中省总管。
所以自蒋乔有孕一来,可以说是平平安安度过了近六个月。
蒋乔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上隐隐有担忧:“前朝战事恐怕不月就将有结果,到时候普天同庆,后宫必然又是重回热闹、花团锦簇了。”
贞婕妤和薛意如同时笑着摇了摇首:“此言差矣,我们看皇上可是对你腹中的孩子期待无比,你又有我们帮衬着,和当年孤立无援的德妃苏贵嫔是不一样的。”
提起从前有孕的妃嫔,蒋乔就忽然想起那一位“有孕”的柔妃:“算算日子,元旦那日柔妃说是有孕了两个月,到现在也总该是八个月了,可就是要生了。”既然是假孕,那柔妃必然是生不出孩子的,那永宣帝打算如何给柔妃安排一个结局呢?
蒋乔正在这边想着呢,就见小华子气喘吁吁地急跑了进来,对着蒋乔三人行了个礼:“奴才见过娘娘和两位主子——外头柔仪殿和延庆宫出了事情,梧桐姐姐正在探听着消息,就叫奴才先跑回来告诉主子。”
闻言,蒋乔三人俱是一惊——柔妃正在柔仪殿里好生“养胎”呢,怎么会和延庆宫同时出了事情?
那边小华子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回娘娘和两位主子,奴才目前只知道是柔妃娘娘出了柔仪殿,直接向着皇上的建章宫走去了,不像路过了端妃娘娘的延庆宫,就如法炮制闯进了延庆宫。不久之后,延庆宫就闹了起来,林院正就带着好几个太医往延庆宫赶去了。在奴才赶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从建章宫出发了。不过奴才只知道这些粗略的消息,详细信息还是要等梧桐姐姐。”
虽说是粗略的消息,但是蒋乔得知的已经比从前的详细消息还详细了。
蒋乔仔细想了想,对贞婕妤和薛意如说道:“既然外头出了事情,那咱们就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恐怕出去沾上了事情。”
贞婕妤和薛意如亦是点头道:“说的正是,咱们就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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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宫外,永宣帝金灿灿的龙辇被缓缓放下,何长喜对着紧闭的宫门喊道:“皇上来了,还不赶紧将宫门打开?”喊完,就扶了永宣帝下来:“皇上莫急,林院正都在里头坐镇呢,想来柔妃娘娘是不会有大碍的。”
永宣帝的面上是一派焦急,但眼中是深沉的冷漠与算计。
一开宫门,正站在侧殿门口、捏着手帕、焦急惊惧无比的端妃就看了过来,见到永宣帝立刻下意识地迎了上去:“皇上,臣妾和此事无关”
永宣帝停下脚步,脸上显露出一派厉色:“在你延庆宫的出的事情,你现在居然同朕说与你无关?”
端妃看着永宣帝冷厉的面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为自己申辩道:“皇上,臣妾身为延庆宫主位,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但是方才是柔妃自己硬闯进来的”
端妃说话间,永宣帝已经快步走到了安置柔妃的东侧殿,闻言就是脚步一顿,回首对着端妃说道:“硬闯进来?柔妃还怀着身孕,是为何缘故要硬闯你的延庆宫?”
“不必再申辩!若是皇嗣有了三长两短,连太后来都保不住你!”永宣帝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话,甩袖进了东侧殿。
端妃顿时呆立在原地,心生恐惧的同时只捂着脸感叹自己的倒霉:她虽然心里头视柔妃为对手,但是面上从不为难,甚至不少时候都在为柔妃打圆场——她可是真不晓得为何柔妃发了疯似的,硬要闯进她的延庆宫啊!
且不论端妃在外头如何惶恐转圈,内里永宣帝刚到东侧殿的门口,就闻见里头传来的血腥味。
柔妃身边的秋华和春华站在里头,见永宣帝过来,就行了一礼,手上还捧着柔妃有孕八个月的大肚子。
林院正的身影在里头忙碌着,由何长喜进去穿了一句话,林院正才赶紧出来:“微臣见过皇上。”
永宣帝颔了颔首,免了林院正的礼,随后带着点疑惑问道:“柔妃是假孕,如今用药晕过去了,怎么屋中的血腥味这么严重?”
林院正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对着永宣帝回道:“禀皇上,柔妃娘娘虽然是假流产,但却是真的大出血啊!如今还愈演愈烈的趋势,那血却根本止不住!这样下去,恐怕柔妃娘娘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永宣帝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只道:“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尽量救治柔妃吧。”
林院正心中一动:是尽量,不是尽力。
虽然心中有所察觉,但林院正仍是挂着敬业的表情走进了内室,继续救治柔妃。
何长喜上前,对永宣帝说道:“皇上,太后那边恐怕要赶过来了——”
“太后近日精神不济,将太后拦在殿外,就说柔妃受惊过度,又被端妃推到,如今产下了一个死胎,自己仍处在大出血的当头,生死不明。”永宣帝不疾不徐地对何长喜作了吩咐。
室内的血腥味愈加扑鼻浓重,连点了熏香都遮盖不住。
永宣帝微微敛目,在心中计较道:若是可以,柔妃在这个时候逝去,那可是最好的。
至于这莫名的大出血等日后再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差点赶不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