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顾崖木冲破了九重天劫。
不存在任何飞升人的快乐,雷劫消散时,顾崖木第一时间全力运转真气,无视冥冥中的牵引之力,身子极速后退,从界壁创口退了出来。
现在还不是去上界的时候。
界壁周围,没了轰鸣声回荡,正被寂静包围。九重天劫的飞升劫证明未来的潜力不可估量,琼玉阁的修士感叹一瞬后回过神,下意识就要拨弦敲鼓:“傲世银龙……”
一记渗人的眼刀飘过来,顾崖木的死亡凝视下,口号稍微弱了几分。
男子拍拍手,示意可以了:“报酬稍后会有人给你们结算。”
琼玉阁的修士这才通过界壁离去。
先前男子出场时的画面有些宏大,杜圣兰后来发现对方身边跟着的不全是星君,除了琼玉阁的仙人,就只剩下傀儡。
九奴对男子并不算是完全信任,如今顾崖木大小也算个星君,确定杜圣兰安全无虞后,准备回院中修养。昨夜围攻墨家,她也受了些伤。
临走前遗憾道:“二十一岁的大乘,龙身证道成仙,两件大事我们却都不好宣传。”
那个过程,那个口号……九奴微微拧眉,摇头离开。
杜圣兰:“……”
界壁旁不是说话的地方,杜圣兰领路去找人面树冠。路过鬼修为其修建的金身雕像时,男子眯着眼,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小师弟,我们的审美果然是一致的。”
杜圣兰勉强保持微笑:“进去说。”
阴犬和兵人已经不在里面,人面树冠用树枝塞住自己的耳朵,保证不偷听。
随手布下结界,男子终于略过审美的话题。
“我是你三师兄,仙界的人称呼我为飞雪道君。”
杜圣兰好奇:“道君如何能下界?”
飞雪道君解释道:“以仙界的等级划分,我的力量在道君之列,但我不修真气,修得是力,只要将力量储存在上界某处就行。”
他对自己的经历简略代过:“我天生经脉堵塞,万幸遇到师尊,为我规划了另外一条修行路。大师兄罗刹天赋比我还差,是绝脉,总之我们几人都是受了师尊大恩,才能有今日成就。”
杜圣兰对幽兰尊者的一切并不了解,但他能走到今天,《幽兰心法》功不可没。
“我听玉面刀说,幽兰大帝已经失踪了数千年。”
“玉面刀……听着有些耳熟。”
飞雪道君尚在回忆时,杜圣兰拎起角落里的纸狗:“就是他,之前是梵海尊者的弟子。”
飞雪道君没兴趣地一瞥:“梵海的几个弟子里,也就蚀魂能看得过去。”
纸狗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骂骂咧咧,玉面刀是一个骨子里的慕强者,自然是听说过飞雪道君的威名。连带看杜圣兰的目光也有了变化,这厮居然和幽兰大帝有关系。
“师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日后你自然会了解。”飞雪道君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罗刹门是大师兄创立的门派,如今我和你四师兄都在里面。”
杜圣兰跟着他一并喊师尊:“师尊一共收了几名弟子?”
“加上你,六个。五师弟的身份暂时不方便透露,四师弟道号笑笑。”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揉揉眉心:“笑笑究竟是师弟还是师妹,除了师尊,没人清楚。”
“二师兄呢?”
飞雪道君面色微变:“不知道,我也有很久没见他了。”他的语气陡然变严肃不少:“若是哪天他出现在你面前,千万不要轻信。二师兄多智近妖,心思没人能猜得透。”
沉默片刻,杜圣兰问:“大师兄和梵海有什么过节?”
飞雪道君定定看着他,突然笑了。
顾崖木竟也笑了。
杜圣兰张了张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提了个蠢问题,幽兰尊者同样从九川大陆走出来,对开启黄金时代飞升的梵海,必然存着无尽的厌恶。
“数千年前,梵海飞升,师尊对此人极为不喜,让大师兄日后找机会解决。大师兄乃是绝脉,当时也才是星君,属于大器晚成,我们几个那时更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师尊为什么不亲自出手?”
飞雪道君:“非我不说,而是你成仙前,有些事只能三缄其口。”
杜圣兰想到逼问玉面刀时,有关上界的一些事会被莫名的力量屏蔽。
顾崖木飞升,但飞雪道君不会将师门的隐秘外泄,换言之,只有等自己成仙,才有资格探究这些。
正说着话,飞雪道君突然拿出一枚木牌,罗刹道君的虚影短暂出现。
“梵海请了灼日下界,恐怕是有了天道碎片的下落,想办法找到灼日。”
罗刹道君的虚影转瞬即逝。
“灼日。”杜圣兰记得那天宴会,此人就坐在梵海近处:“这不也是一位道君?”
飞雪道君脸上已经看不出有多少笑意:“灼日修为一般,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分|身术,他的分|身实力仅仅是星君。”
正常情况下,分|身和主身间的差距不会太大,但灼日当年出了岔子,这也是他无法实力更进一步的原因。
“灼日分|身可以下界,主身还在天上,梵海随时能要了他的命。如果天道碎片出现,派他来取最为适合。”
飞雪道君准备带上傀儡离开找人。
顾崖木开口叫住他:“你们携带如此多的宝物下界,梵海应该是知情的。”
飞雪道君:“纵使知情,也阻止不了。”
顾崖木摇了摇头。
飞雪道君明白他的意思,阻止不了和不阻止有着本质差距,今日确实有些过于顺利了。
沉寂中,杜圣兰忽然皱眉:“牧童。”
先前光顾着看顾崖木渡劫了,离开界壁时,好像并没有看见牧童的身影。念及此,杜圣兰刻去询问塔楼内的神念,得到的答案相同,他们的注意力在渡劫上,回过神来的时候牧童已经不见了。
依照杜圣兰对牧童的了解,对方很可能趁着那个间隙出逃,横竖阴犬伤势未愈,被抓回来也是之后的事情。
他轻轻吸了口气。
顾崖木渡劫,牧童外出偷闲,就怕梵海尊者的帮手早就在暗中等着。
眼下能找到牧童的只有阴犬,好在它愿意出手帮忙,路上杜圣兰详细提到了牧童的手鼓:“若不是做了交易,我的淬体法也无法得到一半补全。”
那手鼓神秘异常,指不定和天道碎片有关。
阴犬幽幽问:“不是说你们是朋友?”
杜圣兰:“……”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阴犬没有刨根问底,停了下来:“就在附近。”
此处离冥都不远,顾崖木望向一处:“有血腥味。”
杜圣兰加快速度走去,牧童早就不是人了,死不了也没有血,但凭借牧童的力量,应该也无法重创仙人,那这血的来源……
脚步突然顿住。
前方,牧童跪坐在地上,地上摊着内脏和腥臭的血液,老黄牛被开肠破肚,腿也断了一截。
只看一眼,众人心中便有了判断,这牛是活不了了。
牧童眼睛呆呆盯着地面,像是死鱼眼,无神呆滞,又有些吓人。忽然间,他猛地抬眼:“救它。”
话音落下,未得到任何回应。
牧童:“救它,我就告诉你们手鼓在哪里。”
几人对视一眼,尽管惊讶手鼓竟然未被抢走,可他们依旧给不出任何回应,最终,是顾崖木开口揭示了残酷的现实:“回天乏术。”
牧童缓缓站起身,僵硬地转过脖子,他死死盯着阴犬:“咒术。”
阴犬却十分冷漠。
牧童还要再说话,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确定要这么做?”声音是从旁侧树下传来,飞雪道君正站在那里,他望着从树上抖落的几片枯叶,摇头道:“咒术不是起死回生。”
牧童指着纸狗:“他不也……”
阴犬终于开口:“咒术下,不人不鬼,非生非死,永世不得超生。”
牧童浑身一颤。
飞雪道君叹道:“你的事情,我大概听小师弟说了几句。在你成为牧童前,做过一次生死抉择,那次你选错了。”
为了让爱人起死回生,牧童与手鼓做了交易,代价是往后千年求死不得。望着满地的鲜血,他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这是天道又一次把选择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生与死……”
牧童狠狠闭上眼。他早就没了味觉,闻不到血腥味,满地的血色却让他觉得十分刺鼻。死后至今,牧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矛盾痛苦过。
树下,飞雪道君仰头看天,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牧童,好奇对方会作何选择。今日之事似乎让他有了触动,不知想到了谁,飞雪道君的目光中浮现出罕见的尊敬,又带有一丝不理解。
空气像是凝固了,几乎每个人都在思考死生之间的意义。
“那个……”杜圣兰忍不住开口:“不是该先询问一下当事人?”
他走到气若游丝的老黄牛身边,半蹲下来问:“你是怎么想的?”
老黄牛颤抖着用那双断掉淌血的腿,在地上费劲地划蹭,缓慢而又坚定地写道:快、来、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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