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怔,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我知道,陶然说的是柳爷爷的事,显然她也明白了那几天白热化的新闻代表的含义。
她是提前通知了我,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即便是这样,我依然遵守了交换的约定,开口让黎堂峰帮这家公司一把。
陶然父亲本来就不是公司里的决策性人物,作为高层,东家换谁都可以,只要能保证自己的职位不变,对他来说就是万幸。
其实这怎么能怪陶然呢,她的提醒早就给我了,是我自己一开始没能抓住。
一想起这个,我就难掩的懊悔。
轻轻摇了摇头,我说:“没事,你不用道歉。”
这本来就不是陶然应该负责的事,她能躲开傅博给我通风报信已经超乎我预料之外了。
听我这么说,她微微低下头,满是歉疚不安的颔首。
如今的陶然早已没有过去的少女姿态,那时候的她虽然也生着病,但身体里总有着花不完的活力,笑容也透着对未来的无限希翼。
可是现在的她,依旧是一副病容,可惜目光神态里却带了一种认命的无奈感。
“恭喜啊。”我说,“听说傅博要结婚了,你终于可以自由了。”
陶然难以置信的盯着我:“……什么?”
傅博之所以要牵制陶然,无非就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公司里身居高位。现在看来,傅博和他叔叔之间也没有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么信任那么要好。如果真的关系到位,傅博也不用从陶然父亲这里打主意了。
现在的傅博已经脱离了这个公司,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他不为之努力,难道还要把多余的精力放在陶然身上吗?
说出去,人人都会道傅博有情有义,起码在外人看来,这些年都是傅博在照顾陶然。陶然父亲再厚脸皮,也不能拿自己的病秧子闺女强行嫁给傅博吧?
所以,这注定了之前的一切,陶家父女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陶然大概再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看着她诧异的脸庞,我又说:“难道你不希望自由吗?看来是我以为错了。”
说着,我冲她微微一笑。
陶然满脸惊愕,几秒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神采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喃喃自语道:“是啊,我自由了……我不用再去看谁的脸色了,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后知后觉才得来的庆幸,让这位年纪不大的女孩神光焕发。
看着她高兴的跟我告别,我竟然也觉得一丝有趣。
黎堂峰小声耳语:“你跟她说什么了?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只是恭喜她罢了。”我小口小口的喝着手里的牛奶,和身边的男人视线交汇。
老实说,我以前从没有想过夫妻之间还能有这样的光景。
哪怕是一个眼神的触碰,都能让人觉得开心愉悦,心里满满的踏实感,这在之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想的。
如此缱绻迤逦,倒让我一时间轻松起来。
虽然周遭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解决,柳爷爷的下落依旧是个谜,但只要身边有这个男人在,我就像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我尽情的享受着这个酒会淡雅轻松的氛围,心里很清楚,这恐怕是我生产之前最后一次参加这类的公开场合了。等到孩子降生后,又是一连串的手忙脚乱,更没这个闲工夫出来玩的。
总结:机会难得,好好享受。
我和黎堂峰一直逛到酒会结束才意境阑珊的回家,一回到家就面临了我妈唐僧式的念叨和批评。
原来,她老人家晚上起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我们的车离开,她索性就守在客厅的沙发上,来了个守株待兔。
要不是晚上时间不够,我估计我妈还得发挥一会才能消气。
这一次,黎堂峰也没能幸免,跟着我一起被批斗了好一阵子。
等回了房间,领导满脸的无奈:“早知道妈还看着我们,就不带你出门了。”
我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不就是难得被批了嘛!怕什么。”
实际情况就是,从这一天起,我真的要减少手里的工作和外出的机会,一门心思的为待产做准备了。
先是小萌半出师,然后是店里的账单流水也全权交给柳母打点,剩下的就是各种生产时要用到的东西。
这些东西之前黎堂峰也买了不少,我们家二楼闲置的房间里,专门有一间用来摆放这些杂物。
光是要带去医院的物品清单,我就整理出了不下十个版本,每一次我妈或者黎堂峰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见解,生怕我带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