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到店里之后,柳母的脸上总是高兴大于忧伤。有时候安静的坐在店里发呆时,都很难看到她再哭了。
我知道,她是在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起这些痛苦的往事。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叫人心碎的了。我明白,所以我并不想让柳母明天一人孤单的度过。
如果她选择去墓地,我还不能陪同着一起,但是她只是在家里,我想我可以去。
我表明了自己也想去,柳母有些惊讶然后欣慰的看着我:“你能愿意,我当然欢迎了。”
柳母的家就在离店不远处的一间高档小区里,这是她从柳家搬离出来后,自己花钱置业的新居。
别看柳母平时在店里忙碌的风风火火,其实她骨子里是个很精致的女人,毕竟是能嫁入柳家大门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平凡人。
柳母的新居很大,但统共只有一个房间,其余的房间已经被打造成集锻炼、娱乐、享受为一体的多功能区域,甚至连厨房都是半自动化,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
柳母还给自己请了一个每天准时准点来报道的钟点工,专门负责给她买菜和打扫卫生。这样一来,柳母每天晚上回家后,直接拿准备好的菜下锅,不一会就会有新鲜热乎的晚餐吃了。
显然,在吃食这一方面,柳母还是比较信得过自己的手艺。
既然是要过生日,蛋糕肯定是少不了。
这蛋糕还是我前一天就准备好,今天拎着一起过来的。
柳母对我的技术很有信心,她看了一眼颜色主打粉嫩的蛋糕,顿时弯起了嘴角,只是笑容里有些许苦涩:“西辞会喜欢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分着吃了它。”
柳母准备了几样小菜,还拿来了酒和果汁。
酒给她自己,果汁给我,几盘菜围着中间的蛋糕,就这么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很快一顿像样的生日宴就准备妥当了。
柳母拉着我在桌边坐了下来,她笑着说:“今天应该开心,因为是西辞的生日嘛!”
我一阵心酸,张了张嘴决定顺着柳母的话往下说:“是啊,她一定能感受到您这么疼爱她。”
柳母笑着笑着,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快速的抹去,然后端起酒杯就自饮了起来。
我陪着她说着话,无非就是自己在国外那段时光里追寻到关于柳西辞踪影的故事。这也是柳母平时最喜欢听的部分,只不过今天我着实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显得故事说起来生动有趣了许多。
柳母听着不断的点头,她的脸上在微笑,眼睛却在哭泣。
我不能要求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一定要强颜欢笑,有时候哭出来才是正确的。悲伤与快乐是人与生俱来的情绪,无论哪一种都应该被正视。
柳母哭了好一会总算稳定住了情绪,她切开了蛋糕,我们一起分成了三块,我和柳母各一份,还有一份放在了旁边的空盘子里。
“好了,今年的生日不但有妈妈还有好朋友好妹妹,真好。”柳母欢快的说着,催促着我开始吃蛋糕。
蛋糕的口味清甜,上面的奶油配上梅子的香气,几乎好吃的让人欲罢不能。
这也是我通过研究柳西辞留下的配方得出的结论:柳西辞喜欢酸甜的口味,并且乐此不疲的探索出各类配方。
柳母吃完了蛋糕,翻开了那本柳西辞的日记。
一页页,记载都是关于柳西辞的过往,它向我们倔强的展现着有一个为了梦想不惜远赴万里的女孩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正看着,突然柳母手里一松,日记本掉在了地上,皮质的外壳掉了出来,里面有夹着的两页翻了下来。
柳母捡起来一看,发出了一声:“咦?”
我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只见皮质外壳的里面竟然还夹着两页,这两页被胶水沾着紧紧的贴在里面。
如果不是柳母这一次失误,估计我们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里面另藏玄机!
柳母伸手仔细的摸了摸,然后抬眼吃惊的看着我:“这里面有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本能在告诉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被揭开了!
没等我开口,柳母已经去找来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她要顺着页缝慢慢的把这两张被胶水粘好的纸给剪开。
我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心跳也变得紧张起来。
柳母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她生怕弄坏了这本女儿留下的遗物,费了好一番功夫,她终于将这两页纸给剪开了!
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来!
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
那是一张合照,只需一秒的功夫我就能看清楚照片里的人。
正是柳西辞和秦江未!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呼吸都觉得灼热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柳母。原本打算是永远隐瞒的秘密,却在不经意间大白于人前,这更像是冥冥中被注定好的样子。
柳母拿着照片,表情深沉又充满了疑惑。
合照里的柳西辞和秦江未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还很年轻生涩的脸上带着别样快乐的笑容,看着就很能感染人。
柳母翻到了照片的背后,上面是柳西辞的笔迹留下的一行字:8月21日,与我的最爱在一起。
8月21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秦江未的生日。
如果照片上看起来只能算是感情不错的表兄妹,但这一行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让人连猜测怀疑的理由都没有。
可想而知,柳西辞当初是多么的喜欢秦江未,甚至大大方方的在照片的背后写上这样一句话。
即便是知道这段感情将会无疾而终,她也没有选择丢弃这张照片,反而将它深深的藏在了日记的最深处。
柳母的手指颤抖了起来,她抬起眼来与我对视着,我能看到她的眼底写满了慌乱和难以置信。
是啊,怎么能让人不惊诧?!
对于不明底细的人来说,柳西辞和秦江未就是一对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呀!至少在柳母看来,他们的相爱无疑是罪孽是不可饶恕的!
她颤颤的问我:“这、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