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娇贵的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粗糙的老男人此刻像是一个心细的女人一样为她忙前忙后。因为林初云的事情,南箐和周年庆闹了好大的脾气,再加上孕期的原因,脾气异常的暴躁。
就比如这日夜里,周念卿在睡梦中被南箐活活踢下了床,但是周念卿还是好脾气的搂着南箐,担心的看着她,“怎么了婠婠?做噩梦了?”
南箐拢了一下长发,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才梦见你要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怎么会?”周念卿说着,将她拥入怀中,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却带着愧疚和怜惜。定是因为前些日子周念卿不信任南箐让她心里受伤了,以至于连做梦都是这些事情。
“只是梦而已,别担心,朕怎么会害你呢?疼你还来不及呢。”周念卿一面轻拍着南箐哄她入睡一面说。
就在周念卿以为南箐快要睡着的时候,南箐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期许的对他说,“陛下,我想吃土豆。”
“土豆?”周念卿不解,“你饿了?”
南箐摇头,摸着肚子说道:“倒不是饿了,就是莫名的想吃土豆,嗯可能是他想吃了吧。”
周念卿将手放在南箐的肚子上,眼底一片柔软,现在就是南箐想要天上的星星周念卿都得想办法去摘,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土豆了。
周念卿摸着南箐的头问道:“你想吃哪种土豆?”
南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想吃。”
周念卿叫来了宫人,命令御膳房将所有土豆的吃法全部做一遍,要适合有身孕的人食用的。已经过了子时了,宫人基本都去休息了,但是陛下亲自叫人,谁敢不从,大家都知道周念卿宠着南箐,现在看来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半个时辰不到,宫人们端着一盘盘精美的土豆摆在桌子面前然后纷纷退下。
南箐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油炸的土豆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其他做法的土豆,御膳房的厨艺真的是越来越精细了。
其实南箐不知道,这几日因为她的孕吐,御膳房的御厨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周念卿心疼她,恨不得将怀孕的苦全部揽在身上。他甚至在民间贴告示招揽厨艺高超的厨子。
南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苦着一张小脸说道:“我想吐”话音未落,南箐便推开椅子趴到角落里的木桶上吐了起来。
周念卿心疼万分,来到她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叫来的了宫人,温怒道:“将这些全部撤下去!”
“婠婠,还难不难受了?早知道就不吃了。”周念卿转头去安抚南箐,语气简直判若两人,旁边的希儿早已见怪不怪了,几个新入宫伺候的小宫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场面,出了殿门羡慕的说道:“陛下对夫人可真好,我什么时候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呢?”“是啊,我瞧着陛下可真是把夫人捧在手心儿里疼了。”
希儿来到她们身边,板着一张脸道:“没事做在这里废话?快去干活!”
两个小宫女朝着希儿的背影吐了下舌头,继续去干活了。
之后周念卿问南箐还想吃什么,南箐只是一脸痛苦的躺下,说什么也吃不下。周念卿无奈,只好跟着她躺下,感觉到一只小手轻轻的揪着他的衣角,低头便看见南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说道:“陛下,你说我会不会死了啊?”
“说什么傻话呢?”周念卿点了一下南箐的额头。
“可是,我之前看我母后怀孕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受啊,为什么到我这里就这么难捱啊,陛下,我一点都不喜欢怀孕。”南箐说道。
周念卿轻笑,“傻瓜,这哪由得你想不想的啊,御医说了,你年纪太小,再加上你身子骨弱,怀孕肯定会受一些苦,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南箐哼了一下,不一会儿竟然委屈的抹起了眼泪,说道:“你说的轻巧,敢情不是你难受了,都是因为你,不然的话我现在肯定是吃嘛嘛香!”
“好好好,是朕的错,朕也觉得很对不起你,要是痛苦能替代的话,朕想把你这一生要经历的痛苦全都移到自己身上。”周念卿的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让南箐逐渐平静下来。
南箐吸了吸鼻子,刚刚哭过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样清澈,眼底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难受朕会比你更难受,所以朕不想让你难受。”周念卿沉着的说道。
南箐怔怔的看着他,感动的扑进了周念卿的怀里,说道:“那我也要为了陛下,努力的保护好这个孩子,我和陛下的孩子。”
冷宫里,林初云坐在老旧的椅子上,面前的梳妆台因为年代老旧早已裂纹,再加上这里长期没有宫人打扫,所以桌面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林初云穿着一身白衣,头上不带簪花,她面如死灰的看着面前的铜镜,原本圆润的脸现在已经布满了皱纹,仔细看长发里面有不少已经冒出了白发。
“翠柳!翠柳?”林初云喊道,可却没有人回应,林初云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她才想起来昨日翠柳就已经被拉出去杖毙了。
现在的她,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一个看守冷宫的年长宫女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尺白绫和一杯毒酒。“咣”的一声,她不客气的将托盘往林初云面前一撩,打了个哈欠说道:“陛下有旨,赐废后林氏白绫和毒酒一杯,任选其一了断。”
林初云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拿起桌子上的胭脂擦了擦脸颊,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你看本宫美吗?”
宫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林初云,摇了摇头往外走,说道:“半柱香的时辰,快点吧。”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林初云对着镜子发呆,手上的胭脂早已掉在地上,她看着桌子上的白绫和毒酒,两行清泪落下。
“陛下,就这么厌恶我?就这么急着让我自行了断”林初云说着,呵呵的笑出声来,她擦着脸上的泪水,玩味的拿起那杯毒酒,喃喃道:“是不是喝下去后,就不会再痛苦了?”
这一生,她将全部的青春都给了周念卿,可到头来却只换来丈夫的一句自行了断。周念卿可真真是绝情啊。不,不该这么说,应该这世间的男子但凡对一个女人失去了情爱,就变的一场的无情。
林初云含泪将毒酒一饮而尽,很快她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眼前出现了林初云第一次见到周念卿时的样子。
午后,大明宫寝殿里的冰块散发着阵阵的清凉,让外面和殿内恍若两个世界,南箐正靠在美人榻上看着小人儿书,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
这几日总算是没有前几日那么难捱了,其实南箐不舒服,最受苦的应该就是周念卿了,这些日子周念卿都没有睡好,眼底都出了黑眼圈,看着南箐直心疼。
希儿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碗,说道:“夫人,这是外命妇特意给夫人送来的菠萝冰粥,听说在夏天孕妇喝最好了,你快尝尝。”
南箐放下书,看着希儿手里的粥,似乎还冒着凉气,这炎炎夏日,什么都吃不下去。南箐接过碗尝了一口,结果赞不绝口,“好凉快啊!”
南箐将粥全部喝了进去。
希儿说道:“那奴婢去问问外命妇这粥是怎么做的,让御膳房也学学。”
南箐点头,将空碗递给希儿,没等希儿接住,南箐突然手一松,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夫人你怎么了?”
南箐痛苦的趴在美人榻上,双手紧紧的捂着小腹,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疼好疼”
希儿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的去叫御医顺便去政和殿通知陛下。
半个时辰后,南箐躺在床上已经平稳的睡了过去,御医刚刚为她针灸完,刚起身,周念卿就心急如焚的揪着他的脖领子问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陛下放心,夫人没有大碍,吃了微臣新研制的药,孩子已经保住了,只不过”御医欲言又止。
“什么?快说!”周念卿低吼道,眼眶周围猩红一片。
“只不过夫人在好像服用了极寒极阴之物,就算臣用最昂贵的药材吊着,恐怕腹中的孩子也受到了影响,怕是生出来会与寻常胎儿不同”
“轰”的一声,周念卿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炸开了,全身上下的血液全部涌上脑顶,他看着南箐甜美的睡颜,说道:“你、你是说,这个孩子很可能是个怪胎?”
“非常有可能”御医实事求是的说道。
“有没有办法治好?”周念卿眼神很可怕。
“这个臣的医术有限恐怕”
“把御医院的所有御医都叫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朕都要治好婠婠!”周念卿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