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万家灯火,窗外不时有烟火腾空而起,在暗蓝色的天幕中绽开一朵朵五光十色的花来,璀璨而绚丽。
客厅的液晶电视上播放着芒果台的跨年演唱会,夏楠一边和李悦打电话,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明星演员,李悦在电话那头叫道:“我爱豆马上要出来了!哥哥好辛苦,刚下飞机就要过来赶场,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
夏楠听着她兴奋到失声的声音,不由失笑:“恩。”
学校的元旦晚会过后就是元旦假期,本来李悦寻思跨年要不要一起出去过,夏楠都答应了,结果双方父母都不同意,说大半夜的两个小姑娘在外面多危险。
她们只好作罢,乖乖地看起了跨年晚会,好在芒果台这回请的明星都很有名气,她们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哎,我最不乐意看他,长得那么丑还流量明星呢,他出现在舞台上我都嫌碍眼,”李悦吐槽着电视上正唱歌的某小鲜肉,吐槽完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对了,阿楠,和你说个事。”
“恩。”
李悦组织着措辞:“我想着吧,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过去的腌臜事就应该说清楚,免得新的一年知道了还影响心情。恩……这个事吧,就是元旦晚会那天,你不是被抽中了一个奇怪的奖吗,那其实是女主持人和黄怡合伙搞你的,我上厕所时撞见她俩说话了,是黄怡威胁的女主持人在做什么事。”
怕夏楠不信,李悦又急急解释道:“我后来回班级问徐子睿了,徐子睿说下台后男主持人就把女主持人训了一顿,说她自作主张,乱加环节,女主持人还狡辩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当时老师们虽然生气,也都信了女主持人的话。不过,徐子睿还说,后来不知怎的,黄怡和女主持人大吵了一架,所以轮到黄怡上台表演时,她才那么不在状态。”
李悦下了定论:“所以很明显,就是她们合起伙来搞事情,我也真没想到黄怡胆子那么大,她骚气骚气的就算了,心眼还这么坏,真是够了。”
夏楠没应声。
当时只是觉得自己可能运气不太好,抽中了这个奖,现在听李悦说完才知道,这不是运气的问题,是别人的刻意为之。
黄怡就真的那么讨厌她,要这样费尽心思的让她出丑么……仔细想一想,她和黄怡说过的话一共也没超过十句。她不是话多的人,偶然和黄怡目光撞上,黄怡也不给她好脸色看,次数多了,夏楠就知道黄怡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再往上凑。
李悦看她没说话,开始绞尽脑汁地安慰她:“阿楠你也不用多想,这不是你的错,依我看,就是黄怡勾搭不上叶楚,嫉妒你。对,她就是嫉妒,嫉妒你长得比她好看。”
“我没事。”
夏楠的语气很平静,不像李悦想象的那么难过,李悦有些诧异,反应过来语气变得开心起来:“你没受她的影响就好,对啊,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阿楠你性子就是太软了,要我说黄怡这种人你就该骂她,狠狠地骂她,这种人臭不要脸的……”
李悦叽里咕噜地骂,恨不得用上所有自己骂人的词汇,夏楠安静地听着,心里没什么波动。
以前的夏楠可能还会因为别人厌恶自己而担心自己哪里做错,现在的她,反而毫无感觉。
可能是和叶楚同桌久了,潜移默化受了他很多影响,叶楚是夏楠见过最“做自己”的人,他活得肆意,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高兴怎么来。
不说这样做对还是不对,至少对他自己来说,他足够自在。
李悦越骂越生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你要受这个气,把这事告诉叶楚吧,让叶楚替你好好地教训教训她。”
提起叶楚,夏楠连忙开口:“不要告诉叶楚。”
她不想什么都要依靠叶楚。
李悦看她的语气这么坚定,“啧”了一声,想起元旦晚会之后叶楚把夏楠拽走来着,她又问道:“对了,阿楠,元旦晚会过后,叶楚没把你怎么样吧,我看他的样子挺吓人的。”
夏楠指尖顿了顿,她将脸离手机稍微远些,将手机从右边换到左边,半晌,才开口:“没事。”
说着没事,夏楠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在无人的楼梯口,他摸着她的头的样子,动作明明那么温柔,他的眸子却带着势在必得的狠劲,他说——
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绝不会放手。
那样霸道和偏执。
手机那头李悦明显不信:“你俩回来时我感觉可不对劲,不过算了,阿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你们两个也应该有点小秘密,这些秘密啊,不足为外人道也,哈哈哈哈。哎,我妈不知道干啥突然喊我,我先挂个电话,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
“好。”
放下手机以后,夏楠还在出神,她想,刚才那些话里,有一句话李悦说的很对。
何必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渐渐地,钟表上的分针指向了半点,十一点半,快到跨年的时间了。
妈妈在卧室里和小姨视频,爸爸躺在床上玩斗地主,那边热热闹闹的声音也传到了客厅,因着跨年,她爸妈今天也睡得很晚,夏楠不时听见里屋传来斗地主的音效“飞机——”“顺子”“王炸!”
她觉得有些口渴,开了厨房的门去喝水,恰巧这时,外面一声巨响,有一朵灿烂金色的万寿菊烟花在空中迸裂开来,随后,一朵朵碎裂的小花也渐渐落下来,金色流光美不胜收。
灿金色的烟花太好看,夏楠往窗户旁边走了两步,想更近距离地欣赏着烟花,一阵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过后,碎裂的光芒渐渐地化作虚无。
看完烟花,她正想转身回去继续喝水,随意地向下一瞥,却看到她家楼下站了一个人。
个子高高的少年,一身浓郁的黑色似乎要融进黑夜里,他倚靠在墙上,手上烟头的光明明暗暗,在暗夜中,那细小的红黄色光亮不算明显。
夏楠愣了一下,那……不会是叶楚吧?
12月的尾巴,冬季依旧寒冷,零下十多度,呵气成雾,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在暗处,夏楠看不清他的脸,她也不太能确定那人是不是叶楚,仔细看了一会儿,夏楠忍不住想,就算是叶楚,她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