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农地一片浓绿，h褐sE土地中冒出繁盛的绿叶，土地下则是新鲜的白萝卜。李舜城弯身站在农地里，一个一个拔出白萝卜，放在一旁的篮子内。他已经很习惯帮忙农家收成了，附近的农家若收成时缺人手，总会来便利商店问问两个壮丁可否帮忙。一天工作下来，可以拿到一些微薄的零用钱，跟卖相b较不好的蔬菜，省一些餐费。

这一天李舜城是去阿琇姨邻居的农地帮忙收成白萝卜与四季豆。11月的天空带着一点寒气，但以劳动来说是相当舒爽的气候，工作後的汗水很快就被微冷的风吹乾。李舜城经历过在最炎热的夏季做农务时被太yAn烧灼的疼痛，也经历过在最寒冷的冬季清洗蔬果时被冰水刺痛的麻痹，因此这个时节的农务劳动算是相当舒服的，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拔完白萝卜，采收四季豆，并将这些蔬菜都放进篮子里，堆进仓库，李舜城的工作就完成了。他顺从农家的好意，一起用了对方准备的中餐，接着就拿了今天的工钱与一大袋的白萝卜回家去。

今天汗流得不多，但为了防止有T味，李舜城还是换了件乾净的T恤才出门。他骑上脚踏车，前往海清大学的校园。李舜城虽然可以自由进出校园，但是次数极少，对校园内的配置不是很熟悉，因此事前林梓邵还特地画了一张简易地图向他说明。林梓邵的画功很烂，但意外地这种简易地图形式却还能画得有模有样，相当清楚，所以李舜城一下子就找到目标了。

海清大学的理工学院大楼，也是一栋矗立在一片草地中的灰白sE建筑物，旁边除了一个低矮的停放脚踏车与摩托车的棚子，什麽都没有。李舜城将脚踏车也停在棚子下方，就看见林梓邵朝他走过来。他早已到了，正在理工学院大楼的门外埋伏着。

「她出来了吗？」李舜城问。

「还没。但时间差不多，快下课了。」

没过多久，大楼内的广播响起了下课铃声，即使是站在外头都可以感觉到学生们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教室的那GU气势，人声与脚步声在各个楼层的走廊响起，滚滚朝着出口而来。李舜城和林梓邵站在一楼的出入口大厅，稍微躲在角落，不想挡到急着离开的学生们，但也不能漏看他们的目标。

不过他们的目标是一直到大多数学生都离开，出入口大厅的人数减少後，才姗姗来迟似地从阶梯走下来。她肩上扛着看起来很重的大型托特包，手中还抱着几本原文书，低着头走路，彷佛专心一致地看着地板。李舜城和林梓邵走上前，靠着两人高大的身型，挡住身高不过是160公分左右的庄雅歆。

庄雅歆抬头看着两人，镜片後的眼睛微微张大，有些惊讶，但又有些意料之中。她瘪了瘪嘴，冷淡地说：「有什麽事吗？」

林梓邵露出那一口得意的白牙：「最近还好吗？你们好像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呀。」

庄雅歆的视线瞥向右下方。「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天地真理社被解散了。」

前一阵子学校公布，经调查後发现天地真理社内部确实有社长侵占社员捐献金的金钱纠纷，不过社长林于涵在被以退学惩处之前就先提出休学申请。有些社员的家长提出抗议，要求还钱，否则就提告，但在林于涵的父母代为还钱以後就打消了提告的念头。而与真一教有关系的天地真理社由於金钱纠纷的丑闻引起媒T报导，这让学校大为紧张，因此强制解散了天地真理社，并告诫所有与宗教相关的社团不可以自行招募捐献金。

「我们的家没了，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庄雅歆咬着下唇。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李舜城说。

庄雅歆猛抬头，那双眼睛闪过错愕、愤怒、忍耐般的情绪。「你是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因为我也一直在想，你投书给海cHa0时间，还有向学校告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庄雅歆直直盯着李舜城，神情似乎像是在忍耐什麽，但她坚毅的眼神透露出不服输的个X。李舜城想，她现在的表现与一个月前在社办第一次会面时的样子差距很大，那时候的庄雅歆一副很不安的模样，但那可能是装出来，或者只是她个X中的其中一个面向。而现在的庄雅歆可能更接近她的本质一些，聪明、狡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放心，我们没有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们的委托人也没有打算这麽做。」林梓邵依然笑嘻嘻地说：「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找出写那几封投书的人，然後确认那个人写这些信的目的而已。」

庄雅歆一时之间沉默不语，感觉是在脑子里以高速判断目前的状况。「你们为什麽会觉得是我？」

「只是从其他人的证词去判断而已。之前事情爆出来以後，那些退社的人就没有禁忌，可以畅所yu言了，所以他们都告诉我了喔。」林梓邵说：「他们都说你那时候很强势呢，他们去跟林于涵对质时，你当场y是要林于涵答应还钱，然後要求他们什麽都不要说，而且说你可以接受退社，但要他们在拿到钱之前保持沉默。

「其实退社以後就不g他们的事情了，那些人也不是一定要遵守跟你的约定，但是大家都说，他们想把钱拿回来，然後大概是被以前天地真理社内的上下阶级关系给洗脑了吧，总觉得不听副社长的话不行。而且他们还说，」林梓邵稍微压低声音：「你还会派其他不知情的社员去找他们呢。表面上是劝他们回来，其实是在施压吧。唉呀这手段还蛮有效的喔，确实在事情爆开以前，他们还真的乖乖地什麽都没说呢。」

庄雅歆瞪着林梓邵，脸颊稍微鼓起来，好像有什麽怒气堆积在里头，接下来一口气就要爆发出来。

但林梓邵无视她这表情，继续说：「不过就因为这样，这些人更不可能去投书了，因为你一定会知道是他们其中有人写了这些信，谁知道你会不会因此就对他们做什麽…」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我怎麽可能会这样对待像家人一样的教友？」庄雅歆终於忍不住反驳了。但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又赶紧闭了嘴。幸而现在大厅内的人不多，刚刚才打了上课钟，大家都行sE匆匆地进入教室，没有人多看他们三人一眼。

「我知道你不会，」林梓邵这次换上温和的语气：「但是你也知道他们心中还留有对上层阶级的畏惧感，所以采用这种手段去压制他们，不是吗？」

「那些退社的社员不可能去投书，而你故意误导我们提出的彭明杰，也没有去投书的理由，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就对社团不感兴趣了，休学原因也跟捐献或宗教无关。所以剩下对这件事情了若指掌的人，除了我们两个以外，就是你跟林于涵了。」李舜城说：「林于涵应该b你更怕曝光，她得要先凑足钱，所以当然是能拖就拖，不可能会在确认她能向父母借到钱之前就寄出投书信件。」

「所以用消去法的话，会在那个时间点寄出投书的，只剩下你了吧？」林梓邵接着说。

庄雅歆没有说话，眼神也避开两人的注视。李舜城认为，那不是在担忧他们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表情，而是在盘算对方知道多少，自己又该说多少的算计。庄雅歆这个人真的不是很好Ga0。

「你那麽怨恨林于涵吗？」李舜城决定再推一把：「还是说，她侵占捐献的事情曝光，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

庄雅歆闭上眼睛，x1了一口气。「…说得好像你们都知道一样…你们跟于涵连络上了吗？」

「我知道学校已经找到人了，否则林于涵的父母也不会帮忙还钱。」林梓邵没有正面回答。但李舜城知道，林梓邵有拿到林于涵的联络方式，只是对方还没有回覆。

「怨恨吗？」庄雅歆看着大厅的天花板，喃喃自语般地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怨恨，可能b较接近失望吧。」

「失望到想要毁了这个社团？」

庄雅歆摇头。但不知道她否定是哪一项。她看了看四周，虽然已是上课时间，但一楼大厅还是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所以她转身走向出入口，「我不想在这里谈那件事情，出去吧。」

李舜城和林梓邵跟着她走出理工学院大楼的门口，出去其实只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与道路而已，不过外头人影稀疏，还是可以保有一些谈话的ygsi。

「我要先说明一件事，我不是想要毁了这个社团，对我来说，社团就像是我的家一样，是唯一可以接纳我的地方。我不可能会想要毁掉它。」庄雅歆瞪着眼前的一片草皮说：「但是我确实有点失望，不是对社团跟真一教，是对那些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