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八岁的孩子,哪里想像到一句气话,能做成多麽可怕的後果?而律刹罗也只是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少年,被b迫到尽处,竟做出寻常人无法想像的事。
按戎国规定,新帝登基前先帝必先落葬,丧仪其间,所有国事由聂皇后暂摄,太子烈宝驹与诸王公大臣协理丧事,举国同哀之际,律刹罗的Y谋也有条不紊地实行中。
头几天只是两个穿着杂役服饰的人夜里在隐元殿出入,後来是五个满身都是羊羶味,穿得也像牧羊人的年青男人从大门光明正大地进来,雉奴从偷听得来的对话中知道,他们都是律刹罗的舅父,日夜兼程从大草原赶来为皇帝送葬,也顺道看望自己负罪的外甥。
随後,奇装异服,戴着面具的巫师突然就出现在紧锁的後园门前,雉奴捧着水盆出去倒水的时候,差点没被他吓Si。
如是者到十四日後戎帝大殓,三姐弟突然被放了出来。
戎帝T弱多病,加上皇后善妒,除了烈宝驹和他们三姐弟外,膝下只有两个庶出的公主,就算聂皇后再专权霸道,也只得照着宗族长老的意思,将两个男丁放出来送别父亲最後一程。
过程当然不顺利,据说聂皇后当场就和律刹罗的舅舅,丈夫的兄弟叔伯大吵大闹,最後连神庙的大巫也开了口,她才不得不答应。
律刹罗等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出身却绝不简单,他们母亲是戎帝的元配,外祖与舅父们手里掌握着蔡靱部,蔡靱部千百年来在草原放羊牧马,一直是戎兵马资源的最大提供者,邻近圣山的他们更供奉着神庙,与所有萨满中地位最高的大巫关系密切,可以说,若聂氏是上京最大的贵族,聂皇后是司晨的牝J,那蔡靱部就是卧榻之侧的雄狮。
正因如此,聂皇后即使在g0ng斗中得胜後,也要用尽手段将三个流着蔡靱部血缘的孩子送到南楚为质,却从此与蔡靱部结下深仇。
明知道丧礼之後,聂皇后的儿子将正式登基,而自己部系的皇子必Si无疑,唇亡齿寒,蔡靱部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倾尽全部之力帮助律刹罗实现他的妄念。而那个带面具的巫师,雉奴事後才知道,他就是大巫。
戎人自古信仰长生天,在圣山上立神庙G0u通天地,事事占卜问巫,但聂氏先祖却是中原出身,来北方後虽然融入游牧生活,与戎人通婚,更成为屡出皇后的大贵族,唯独一点没有改变,就是笃信佛教。
b起前几代的隐忍,因丈夫T弱而涉足朝政的聂皇后更加张扬,在寝g0ng中建小佛堂,瓜果礼佛,所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佛教因而在上京盛行一时,更有贵族从西边请来喇嘛供养,往日由萨满作法的仪式以诵经替代。对此,神庙与大巫一直默不作声,却不代表没有怀恨在心。
那天大殓,他们一早就被一队龙卫押送到承武g0ng,武帝自小殓起便停灵於後殿,由萨满日夜祭祀,太子与公卿大臣身穿孝服跪在大殿,按地位高至低一直排到门外丹陛,下人只能站在丹陛下的广场两侧守候,由天光等到中午,终於等到礼歇之时,下人纷纷扶住脸白腿软的主子前往更衣,或者席地而坐吃一些糕点饮水。
而雉奴瞧见踱步过来的律刹罗却连动也懒得动一下——左右都是Si,还装甚麽?
律刹罗走到他面前,脸sE黑沉似水,雉奴始终有点害怕他,不自觉退後,却见律刹罗倏然转身,拦住经过的烈宝驹。「太子,求你救我们三姐弟一命!」
双膝一曲,跪在路上。
无需烈宝驹示意,跟着他的内侍立刻骂道。「放肆!」
两个龙卫上前凶神恶煞的拉扯律刹罗,律刹罗当时只是少年,但身形已经十分高大,T格强健,从龙卫手中逃脱,手脚并用地扑到烈宝驹脚边。
「太子哥哥,我们都流着父皇的血,我们是亲兄弟……求你!求你救我兄姐X命!」
王公大臣已经向这边看过来,烈宝驹皱眉,挥一挥手命两个龙卫後退,垂首看着律刹罗。「律刹罗,你今年才十三岁,长姐又是nV流之辈,我本来也想向母后求情……」他与律刹罗依稀相似,但更温文尔雅的俊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叹息道。「可惜你们逃跑回来,危及国本,母后已下定决心依法处置。」
「但太子哥才是皇帝呀!」律刹罗高声叫道。「我们大戎姓宗政,还是姓聂?」
彷佛年少气盛的叫嚷令烈宝驹刹那脸sE微变,刚才那内侍冲前几步,一掌便掴了过去。
啪的一记耳光声嘹亮刺耳,律刹罗俊美的脸孔上立刻留下五道通红的指印。
雉奴懵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绮云罗尖叫一声,从不远处冲了过来,揽住律刹罗大哭。「弟弟!你们怎麽打他?我弟弟无论如何都是皇子,是父皇的骨血!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内侍退後两步,对烈宝驹恭恭敬敬地说。「太子不必理会此等待罪之人,先把他们押一下,再禀报皇后处置吧!」
暗地使个眼sE,烈宝驹背後的龙卫立刻上前。
烈宝驹喝止。「停手!」
「太子?」
烦躁地挥手将自己的侍卫赶了下去,烈宝驹盯着内侍,冷冷道。「大胆奴才!我有叫你动手吗?」
内侍凑前,压着声音道。「太子年少,小心被小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了,皇后已经下令等明日出殡後,便将他们砍头送回南楚,何必……」
烈宝驹眼神一闪,横了他一眼。「就算是罪人,他们也是姓宗政的,岂容外姓人羞辱!再说一句,我要你的狗命!」
声音不高也不低,却正好让广场上的大部份听见,不少人都听出话中有话,急忙垂下头回避。
不理已经脸sE发白的内侍,烈宝驹上前,弯身,将手搭在律刹罗肩上。「律刹罗,做哥哥的对不起你。」
律刹罗目中有泪,翻手抓住他的手不放,求道。「太子哥,我求你……就算只救我的兄姐,将他们流放草原,送去蔡靱部也好!我姐只是个nV人,大哥胆小,只要能活命,活得不太辛苦……他不会和你争的!」
语气真摰动情,连一直觉得他满怀Y谋诡计的雉奴也不由得迷惑起来。
他抓住烈宝驹的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水草Si不放开,竟叫烈宝驹使尽力气也挣不开来。
绮云罗也抓住他的衣袖,泪流满脸地恳求。「太子,太子!你救救我们吧!」
大家都在等他的表示,一双双视线从各方投来,刺得烈宝驹浑身不自在,乾咳几声,道。「好吧!等父皇出殡後,我向母后恳求。」
律刹罗全身脱力,指尖一松,烈宝驹好不容易脱身,急急倒退,内侍们立刻围上来,把他护在中间。
「把他们送回隐元殿,再也不准出来了!」不知是谁一喝道,早就虎视眈眈的龙卫立刻冲出来,把律刹罗和绮云罗、甚至刚出现的宗政京一起押下去。
雉奴照着今早律刹罗的吩咐,早就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乘乱退开,他见到在粗暴的拉扯里,律刹罗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来烈宝驹回搓r0u手背的动作,本来光亮的眸子一点点暗沉,咬紧牙关,直至被拖下去。
烈宝驹回头更衣的时候,忽然瞧见一张摺好的绢布从向自己腰带掉了下来,他拾起来打开一看,表情渐渐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