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理智，律刹罗凝顿一瞬後，似笑非笑，问。「你以为和因能让她们跟上来？」

确实不会！凤别顿然明白了。和因刚刚才因为海珊珠和琅华领罚，怎肯放过为难两人的机会？

「你……」存心的吧？看着律刹罗翘起的唇角，他想了想，问。「你想做甚麽？」

「是我们做甚麽。」律刹罗纠正他，顺便吻一下他的脸颊。「两年才一次的秋狩赶集，就我俩走走逛逛。」

凤别不自在地垂头，掩去眼底的动摇，平静地道。「大家都来了，会有人认得你，认得我。」

「早有准备！」律刹罗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从系在马背的包袱里拿出两件东西，放到他手上。

那是一张薄铜半脸面具，仿鸟首造形，两眼的孔位绘花飞斜，鼻成尖喙状，刚好将嘴唇以上挡起来。

「就这样？」他有些不以为然，律刹罗已经戴好面具转过头来。「集市上不少人都会戴面具，我们并不特别。」

眼见凤别还是一动不动，他弯身伸出手来。

「我帮你吧。」青铜sE的兽首面具佩戴在他脸上，将头顶到下巴都严严密密地掩饰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温柔的眼神自半敛的眼皮下扫过，如羽毛撩拨心窝，叫人怦然心动。

不行！绝对不可以！凤别心里说。

他勒紧喉头，摒息静气，假装自己就是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哪怕律刹罗的呼x1就吹拂在他脸颊上。

下巴上的胡茬来回磨擦鬓角，十指在耳畔灵巧飞舞，苦苦支撑正至律刹罗放手退後。「可以了。」

秋风穿过耳侧带走肌肤上的热气，在余温中分不出是失落还是放松之际，律刹罗忽地凑前。「你可以呼x1了，阿别……」

凤别耳尖顿然通红，嗫嗫道。「人家会认得的……」

「人多热闹，谁有空理我们？」律刹罗摇摇头，瞧凤别还是一脸不安，耸肩笑道。「衣服换了，面具戴了，谁认出我们也不敢肯定，若这样也有人多嘴，不怕我要他的命吗？」

「……」霸道得令凤别无言以对。律刹罗所言有其道理，毕竟他们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身边人的衣服，样式寻常贵族无异，再加上面具，若非熟人，实在不容易认出来。

「下来吧！我们走过去！」律刹罗泰然自若地下马，凤别无奈跟随，手掌拍拍马背，不放心道。「牠们怎麽办？总不能放在这里。」

律刹罗说。「别担心！」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口哨，片刻後，一条汉子从东边向着他们奔来，身着平民的粗布衣裳，将马牵到身边。

自那名汉子走近，凤别便盯着他的动作，对方却十分恭敬，向两人肃然行礼後才牵马离去。

「走吧！」律刹罗走到他身边，两人往南首的集会慢慢走过去。

戎帝每两年一次的秋狩行程，以魁首山的猎g0ng祭祖为终结，各部首领云集，其下牧民也跟着转移，一大群人聚集在魁首山下，渐渐形成远近闻名的大集会。

一个个布包围绕盆地，远在几丈外已经听见鼎沸的人声，两个梳着双髻，铲光头的小孩儿坐在牛背嬉戏，驼背的老妇人赶着羊，与额戴皓石的克拉部汉子争吵不休。

越往中间走，越是热闹，烤栗子，烧r0U的香气扑鼻而来，秋凉的天气在烟火中热腾起来，额头渗着汗水的牧民手臂上挂满毛皮，木头车上放着剥皮开腔的兽r0U，还有刀剑布料、锅碗瓢盆。

往日秋狩，他不是跟随律刹罗出征，便是留在猎g0ng忙里忙外，难得亲身感受到草原纯朴的风土民情。

叫卖与议价声始起伏落，在生气盈然的摊贩前穿梭，凤别总是用绳子吊在半天的心渐渐松懈，鹿皮靴子踏着凹凸不平的泥地簸行，几次侧身避开莽撞的孩童，竟不由自主地牵住律刹罗递过来的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羞赧得缩手，律刹罗当即收拢五指，把他拉到身边。

凤别的耳尖染上红云，在西下的斜yAn映照下如桃瓣带露，晶莹亮丽，律刹罗的喉头上下乾咽几下，才拉起他继续走。

他起初不免紧张，但市集人多，不是大群人欢欣雀跃，便是有影成双，根本无暇向他们多看一眼，也有不少有头戴摊贩卖的兽首面具，两人行走其中，竟是毫不惹人注目。

眼见如此，凤别渐渐安心，任由律刹罗牵着手，随着人流前进，寻常如身侧百姓。

走了一会儿，律刹罗忽然顿步。凤别随他停下来，见他指住饰物摊子上的络子。

「上次答应陪你买一个新的络子，竟一直未有机会。」

凤别差点没想起这件事，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顺着他的指尖看向那个墨青滚银线的络子。

「……手工不错。」凤别勉强道。编得细密的络子，流苏上缀着几颗磨得要圆不圆的玉珠，在穷乡僻壤的地方而言确实算是不错了。

「颜sE也好，大小正合。」

「也是……」凤别口不对心地咐和，眼角瞄见走过来的摊主，顺手便拿出一串铜钱交给律刹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