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紫苑见面的时候，确实有些狼狈……那时紫藤和凌霄把我从村庄带走，沿途还是遇上了迦伽罗的余党。那些魔物弃而不舍地追捕我，想要趁我最虚弱的时候将我解决掉……说好听点是为他们的主人复仇，说难听点就是想吞噬我的灵魂以获得更强的修为。」

百结与墨烯肩并肩靠坐在墙角边，也许是因为说开而放松许多，百结也将刚才有点久远的故事後续继续说完。

「那些驱魔师连续战斗也相当吃不消，更不用说是我。抵达槐山的时候，我的伤势也严重到寻常孩子无法承受的程度。这种时候可能要庆幸自己是异端，只要心脏没被摧毁，就不会有真正Si亡的状况发生……说起来可能和恶魔有些相似。」

百结停顿了一下，室内低下的温度让他下意识往墨烯的身边靠近一些。

「紫苑看见我的时候大概是吓坏了，但是听到紫藤他们说我将是他们的新家人时，她又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无论被我拒绝多少次，最後总是又打起JiNg神靠近我，开朗活泼又乐观的个X就和太yAn一样。只是yAn光虽然温暖却太过刺眼，对於长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而言，那是既想靠近却又厌恶的存在。只因看见光明的那一刻便会想起自身的黑暗有多麽wUhuI，然後就会想要逃离这份温暖。」

墨烯静静地倾听，注意到百结因为冷意而微微缩起的身T时，他乾脆张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同时拉过进入室内後卸下的披风盖住百结让他温暖一些。

百结的身T明显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有些僵y，但是确认了墨烯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後，他又慢慢放松下来，然後在对方的眼神鼓励下继续说完。

「到了槐山後，因为很难以荧惑祈的身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所以当他们问我的名字时，我盯着他们驱魔师徽章上的紫丁花纹记，便随口说出了百结的名字──我没想过的是，百结的身份给我带来一段还算安宁的日子，只是……」

只是後来发生了紫苑下山采买物资的袭击事件，过程当中想要伤害紫苑的黑衣人被百结看出是伪装rEn类的魔物，而这些魔物亦是当初迦伽罗的余党──百结深知这样下去他势必会为紫苑带来更多危险，因此提出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然而早已被视为家人的百结自然是不可能被允许孤身一人面对危险，於是最终的妥协便是百结使用禁忌的古老术法将自己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让自己彻底化为另外一个身份，只为守护自己心中所珍视的那道yAn光。

一边听着百结的叙述，墨烯一边想像百结当时所面对的选择以及做出觉悟所承受的代价，他敛下眸子，半饷後才缓缓开口。

「越是古老的禁忌术法，无论是施咒者或是承受者都必须担负相当大的代价……而且成功的机率并不高，那时候的你没有畏惧吗？」

「我并不感到畏惧……或许是因为我早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也或许是因为我在潜意识当中追求着Si亡吧。」百结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下意识将手放在心脏处时，那一瞬间闪过的憎恨和厌恶让他的心又掀起了一丝波澜，「傀儡啊，无论是生命还是言行都是某人所赐予，甚至得依靠某人才能活着……如果是你，会想追求生存还是Si亡？」

墨烯没有回应，他的眉间微微蹙起，思考着百结话语中提到的关键点。

「你被交换回来的时候，赐给你重生的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某人吧。」墨烯侧身伸手轻轻抚上百结的眼睛，那双浅到几乎透明的眸子看似美丽，然而若是凝聚灵力於双眼观察，却能看见隐约在其中流转的妖冶红光，「你不提他的名字，是因为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

「看来是後者。」手指慢慢地移开，墨烯沉默半饷後又道，「如果有机会让你恢复原本的样貌，重新以荧惑祈的身份活下去，你愿意尝试吗？」

墨烯的话无疑让百结相当讶异。毕竟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禁术「夕颜之术」，早在他与紫藤、凌霄启动的那一刻便知道几乎无解，纵然想扭转改写术法，也需要耗费相当程度的魔力或是灵力。最重要的是，那术法的阵列太过繁复，并非那麽轻易能够改写；纵然有办法改写，後续启动的方式以及支付的代价又是什麽，这也将会是新的未知数。

即便百结自己也是会改写术法开发新术的人，面对那个术法他却也是陷入难关。

「夕颜之术没有那麽容易破解。」百结一脸严肃看着墨烯，看着墨烯同样认真的目光，这也让百结燃起了那麽一点希望，「如果水无月百结的身份已经无法达到当初想要的目的，那我当然会希望能够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至少荧惑祈的身份来看，我的力量可以应付接下来的危机。」

墨烯以赞赏的目光望着已经下定决心的百结，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百结果然是一旦确立自己目标便会义无反顾去执行的类型。无论胜负成败，无论Si亡与否，达到目的前就算伤痕累累也不退缩──无论是自己，还是百结，他们都是同一类型的人。

「魔法可创，自然可破，我相信术法也是同样道理。如果你记得夕颜之术的术法，那就重新还原出来，我们一定能看见破解的方向。」墨烯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他眯起眼望着窗户的方向，很快便示意那始终静静待命的使魔出来，「有消息吗？」

赤蝶缓缓现身，他恭敬地对着墨烯行礼後，又看了看百结，似乎无声询问接下来的事情让这个人知道是否恰当。

「无妨。」

「姊姊传来消息，雪花大人她们已经顺利进入中枢塔，不久前也已经找到前往地下三层的入口，只是……」赤蝶停顿了一下，他从袖口取出一个水晶圆球後递给墨烯，「地下三层之後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绝，姊姊只来得及将最後的讯息传递出来，之後不管我怎麽尝试呼唤都没有回应。」

墨烯蹙眉接过赤蝶手上被白雾覆盖的玻璃球，上面浮刻的雪结晶印记显然是雪花所制，但从玻璃球成型透度来看却没有以往JiNg致，可见当时雪花留下这讯息的时候非常匆忙。

能让那名一向优雅又迎刃有余的少nV这麽急促，若不是当时中枢塔的地下阶层非常危险，就是他们本身遇上了相当大的麻烦。

墨烯一如过去捏破水晶球，自球内投S出的影像非常暗而且不断晃动着，可以感觉到当时纪录影像时非常匆忙。称得上模糊的影像大约持续了十秒，雪花清晰的身影才终於出现於影像中。

「现在看来，中枢塔真的b我们想像中隐藏更多秘密。原先我们找不到通往地下三层的入口，就在刚才已经顺利突破。」

雪花张开手心往前一伸，她的掌心有许多当初拿给墨烯看的深紫sE小花。诡异的是，那些小花即便全数被雪花冰冻起来，却依旧保有生命力缓缓地扭曲着，似乎随时都会破除冰层而出。

「这边被下了许多道高等结界，若没有专业的结界师或是破界师会非常吃力……幸好这个驱魔师小姑娘还算帮得上忙，结界突破口就是她找到的。」雪花说到这边影像又开始扭曲起来，她蹙眉盯着左侧，表情显得相当严肃，「仅仅在入口处就受到相当大的g扰，估计进去之後想再传递讯息会有难度……墨烯，接下来我和式会继续深入，前方也许是我们不该碰触的禁忌。但我有个预感，如果我们不深入了解，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接下来将会降临於魔界……或者该说是这个世界的灾厄。而这个灾厄，也有极大原因和当年葵姬的Si亡有关连。」

雪花深呼x1一口气，然後对着墨烯微笑。

「不管之後发生什麽事，我们都会想办法把讯息传递出来──对了，小姑娘我就先让她待在这边，毕竟接下来我们也不能再以轻松的态度走下去，可没余力照顾这个小姑娘。」

镜头转向紫苑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入口处的样子，很快地整个影像又重新暗下来，一些细碎的杂音响了大概几秒後便重新回归安静，影像讯息也到此结束。

看完影像的众人陷入一片沉默，他们带着各自的思绪思考着影像中传递的讯息，以及下一步该怎麽做会b较好──几乎一样的严肃神情和沉默思考让赤蝶不禁觉得这两人真是相似。

「我去一趟中枢塔。」墨烯很快做出决定，「会特地布署高等结界，若不是想保护里面某样东西而不让人靠近，就是为了避免里面某种危险的东西被带走或是突破封印而对世界造成动荡……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认为释放出来会是好事，所以这趟势必得走。」

百结点头表示赞同，很快地便起身从室内取来纸笔开始描绘。赤蝶因为不是很清楚他们早些时候的对话，所以不明白百结此刻究竟想做什麽；然而墨烯仅仅一眼便知道百结是在还原他所说的「夕颜之术」的阵法，看着他认真描会的神情，再加上白纸上越来越复杂的咒文和图纹，墨烯不禁眯起双眼一边细细观察阵法之中代表的意义和破绽之处。

时间花费稍微多了一点，等到百结终於停笔後，那张几乎占满整个纸本版面的阵法可想而知其繁复程度。百结吐出一口长气，他抬头与墨烯对望之时，也将那张纸往前一推。

「去中枢塔之前，请先履行刚才对我的承诺。阵法破解之时，我也将能成为你最大的助力。」

唇角g起一抹浅笑，墨烯点头表示同意後，他也转而叮嘱赤蝶。

「你先过去中枢塔把水无月紫苑带过来，她接下来确实不适合参与我们的行动，让她待在这边总b待在险地要来得好。」

赤蝶点头表示了解，他收下命令後便快速离去。知道赤蝶一向执行效率不错，墨烯放心下来开始研究手上的阵法图时，也轻声对着百结道。

「接下来，我们就谨慎迅速地执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