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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样，大人。”

“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我们在战斗中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看着眼前满脸惆怅的珞珈，安格尔泰忍不住问道。

自从完美之城事件过后，他便未曾见过自己的基因之父露出这幅表情，肉眼可见的忧愁与焦虑正在他的面容上显现，以至于连皮肤上的烫金咒文都显得阴霾了些许。

能够令基因原体都感到忧愁的琐事可不多，尤其是现在这个战事平淡的情况——在数个小时前，珞珈亲自带领着怀言者的部队几乎将地表上的所有铁人部队都尽数击溃，在如此伟大的胜利的情况下，安格尔泰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基因之父究竟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尽管那些铁人们仍旧如同蝗虫般不断从机械巨塔中涌出，但他们的出口却已经被死死地遏制住了，就如同前几天那次庞大的轨道轰炸一般，这些近乎无穷无尽的铁人军势在装甲部队的重火力面前只是在排队等死而已。

“…我很好。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听到安格尔泰的疑问，珞珈从沉思中脱离出来。

“问题？我不知晓您在思考什么问题，但…”

“只是问题而已。不要想那么多，我的孩子。…即便我调走了绝大多数的兵力，但那些古老坟墓中爬出来的废铜烂铁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珞珈的声音略显沙哑，听起来像是一位极为疲惫的旅者。

但数日以来的轻量战争并未令他感到疲惫，真正令他感到疲惫的事物，是太空中那数十艘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挂在头顶的暗黑天使战舰。

自从回到科尔奇斯以后，珞珈没有一刻不担忧着庄森是否会歇斯底里地向他的星球投放旋风鱼雷，代替帝皇、代替伊莱恩，来真正地实行那份帝国本应当对怀言者施加的惩罚。

以至于珞珈现在甚至抱着些许自毁的倾向来去猜想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他迅速将这颗星球上的绝大多数平民调离到了科尔奇斯的卫星，留守在星球表面的怀言者驻军也减少至三千，遣散了绝大多数凡人辅助军、隶属于第十七军团的机械神甫，当然，他麾下的那些机油佬们对于这项决策很显然不是很满意。

虽说那些隶属于暗黑天使的部队并未听从珞珈的调遣，但他也尽可能地降低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冲突中的损伤，以至于这颗星球不至于在旋风鱼雷的火焰下被吞噬殆尽。

这就是他作为科尔奇斯之主所能尽的一切职责。

珞珈没有如同佩图拉博那般发达的算力，也没有伊莱恩那样能够仔细处理诸多琐事的强韧心灵，但他仍然完成了自己能力范围内所能做到的一切事。

至于显露在外的代价，就如同安格尔泰眼中所见到的一切：一位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基因原体。

“恕我直言，大人。您看起来并不像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反而像是一位在恐慌中担忧寿命将至的老人——我从未在任何人的眼中见到过如同您一般的忧愁与焦虑，这些令人担忧的事物本不该出现在您的眼中。”

“尽管这可能十分冒犯，但却都是我们留守在母团的战士想要对您询问的话语——您到底是怎么了？”

安格尔泰的语调十分激进，以至于珞珈身旁的原体守卫立刻上前架住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士，尽管安格尔泰的身份是锯齿太阳战团的团长，但也绝对不能在原体面前如此僭越。

但安格尔泰仍在滔滔不绝地质询着眼前的基因原体：

“尽管我们战斗的成果十分完美，但军团中仍旧散布着迷惑的声音——那些突然撤离的平民们、大规模离开的辅助军和其他子团的战士们，他们为什么要在现如今这个可以完美遏制住敌人的状况下被调离？”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父亲。”

作为一位经历过完美之城事件的阿斯塔特，安格尔泰感受到了科尔奇斯的上空现如今可能也笼罩着不详的迷雾。而眼前这位基因之父所表露出的疲惫、数日内大批撤离地表的科尔奇斯居民，无不清晰反馈着安格尔泰的心中所想，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科尔奇斯可能如同完美之城一般迎来一次不可避免的毁灭。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毁灭呢？现如今的怀言者内部已经没有了任何潜在的叛变者，科尔奇斯上的敌人也可以在重火力的轰炸下得到遏制，在安格尔泰的眼中，这颗星球没有任何值得被摧毁的意义。

但是毁灭的阴云却依然笼罩在科尔奇斯的上空，就连夏芬那个乐观的战士都能感觉得到，安格尔泰没有理由感受不到。

面对着安格尔泰的质询，珞珈陷入了沉默。

珞珈知晓这位锯齿太阳战团的团长，毋庸置疑，他是一位信仰虔诚的怀言者战士。并且，他还来自现如今他们脚下所站着的土地——科尔奇斯，作为新鲜血液注入了当时还不叫怀言者的第十七军团，并见证了怀言者一路过来所经受的一切苦难与挫折，甚至因为高阶牧师的体系被珞珈自己所彻底瓦解，安格尔泰的地位在现如今的怀言者母团中算得上相当显赫。

所以，现如今留守在地表的怀言者战士们推举他前来询问自己事情的真相，倒也并不意外。

但珞珈只是不知晓该如何回答对方。

是该透露自己的友军准备将旋风鱼雷投到自己的脑袋上？还是透露那些脆弱得像是低级文明的铁人部队存在着某种危险的可能？

后者就连珞珈自己都不相信，那些表现孱弱的铁人就连凡人辅助军也能够轻易击溃，并且战斗已经持续了近乎一周，如果他们有着什么藏匿起来的科技，早就已经使用了。

但前者…却是碰都碰不得的话题。

如果真的与自己的子嗣们说：科尔奇斯因为庄森的一意孤行而被毁灭，恐怕现如今的怀言者们当场就要将枪口对准暗黑天使。

那就完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