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学术的都是这德性。
华佗找了两个学生来帮吉平找住处,自己又掉头回去看他的研究了。
吉平也不生气,先去安顿。
学生们有点讶异的道“师父,这般待他,是不是有点无礼?!”
华佗白了他们一眼道“这样有本事的人就得激,你们以为好言好劝,好礼相待,他就能服这里而留下来了?!只有激他,才会真正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教你们……就算是医术,也得集百家之长,方可有更大的成就,吉平的医术是绝对的高士。我可对他无礼,而你们,须得尊敬,只有乖乖的,才能学到更多的本事?!懂否?!师父领进门,功夫在自身,将来你们有多高的成就,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是自成一家,自成一派,还是开新创派,全在你们自己!医者所能安身立命者,非位也,而是术也。若无潜心钻研医术之心,还是趁早离开这个医院的好!”
学生们一缩脑壳,头皮开始发麻了,忙道“师父,学生记住了!”
“气一气他,方好行事!以后方能摆布他。”华佗嘿嘿一笑,骗一个人来打工带学生不容易啊。要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若是以礼相待,这样有本事的人,都是高傲的,你越对他客气,人家也许反而越会不将你放在眼中!
华佗这个年纪来说,其实早就看开了,他现在虽然带学生很烦,但是很开心,主要是有医学可以精进。他这样的人,都活成精了,哪里真的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礼遇法度,只是有些不耐烦罢了。这样活明白的人,早就不会将什么输赢成败放在眼里了。
如他自己所说,学医术不是为了与人斗气,争名位的,是为了救人,自练技术的。更多的时候,其实医学是自己与自己,自己与疾病的较劲,甚至是与死神的较劲,而不是与其它医者。
所以这样看得开的人,反而特别通透。
他之所以这样激吉平,是知道吉平这样的人,未必活的通透。
这样从汉室被狼狈逐出的人,天然的还是那京城士族的思维方式,就是一直高高在上,不愿意降下来,也没人愿意接他们下来,他就得想办法要么自己跳下来,要么被人激下来。
不然这样高高端着,谁又愿意天天捧着他呢?!
华佗想的很清楚,他要是乐意钻研学术,愿意授与学生,治病救人,留下来正好了,可以帮忙。
要是不乐意,早走早好。他可懒得伺候。
对于徐州留人的一些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华佗以为,一个人要是看不上这里的一切,见习惯了京城的富贵,瞧不上这里的一切未知的,一切视为粗鄙,你就是嘴皮磨破了要留人也未必能留得下来。人家还瞧你特别滑稽,这么破地,还想留人。
所以弄的大家都不高兴,何苦来哉呢,是不是?!
所以华佗很明了,想留下来学点不一样的医术,自动留就行,少说那废话,不想学,想敝帚自珍的当自家的家学如宝一样,还是早早的滚吧。此处没有别的医者,有他华佗带出来的学生也足够了。
不是他自负,在医杂症和外科方面,善于内症的吉平也未必有他高明。
谁还没有一些绝学本事了是不是?!
大家要是有缘能交流一下更好,若是不能,就相互翻个白眼,像那文人相轻一样,各自走开得了!
两个学生带着吉平到了一个侧院,道“此处小了些,委屈吉先生了,万勿以为怠慢,而是此处实在是再挪不开太多了。”
学生们现在还睡在通铺呢,能挪个小院子两间给吉平住,算是善待了。
吉平点点头,这与荆州给他的待遇比,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他都离开汉室了,住在哪儿也不重要,他若只以此为重,随便找个势大的诸侯依附,哪里就没有锦衣玉食呢?!
他道了声多谢,两个学生这才退出去了。对他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尊敬的。
小将道“先生既然安顿下来,末将也得回去了。”说罢便要告辞。
吉平忙送出院外来,小将道“华神医虽然不怎么好相处,然而,却不会故意难为人,先生若是有些不适应,还请不要与医痴计较,还请多多海涵了……”
吉平道“他华佗在徐州就这么横行霸道?!军中也有听闻不曾?!”
“倒也不算横行霸道,”小将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道“……徐州时,便是司马军师寻他看疾,也是要受气的,陈太守陈元龙也如是……这两位,在徐州时,一向都不怎么肯服软的性情,到了这一位手中,都是老老实实的,吉先生是有所不知,向这医院的学生一打听,就知道华神医的逸事了,这一位,真的不是一般人!本事大,脾气也大!不过也不怪他,他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便是再厉害的人,到了医者的手中,也是那待宰的猪羊似的……哪一个不怕这一位?!”
吉平表情复杂,也没多说什么,小将便告辞带着人走了。
在徐州,一个医者的地位就这么高吗?!
能随意得罪那些大权在握的人?!谁给他的胆!
吉平虽以为医士虽然很风光,可是也得看与谁比。医世家也是高门,可是,若是与真正掌权人物相比,也不过是蝼蚁,一捏就死了。
而徐州,竟如此重视医术。
他的历生教养,与所学所知的骄傲,让他产生了一种割裂的感觉。自傲于本事,觉得医者有此待遇是应该,可是被缚于礼教教养,觉得这几乎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吉平头有点疼,回小院把包袱整理了一下,收拾了一下形容。这一路来有人护送,虽疲累,倒也算不上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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