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琼道“是信息有差,司马懿使了计策,怕是让这二人误以为,我等已是直接叛降了吕氏徐州了。他们就来了这信,说是要诛杀我等,碎骨万断……”
高览心中憋屈的要死,道“怎能如此的不清青红皂白?!就定我等之罪!”
“这二人,当真是蠢材!”淳于琼失望至极,道“而司马懿也心机太深!”
二人面面相觑,陷入纠结之中。被算计了,这心里,能高兴得起来吗?!谁愿意背负一个反贼的名声呢?!
一直盯着司马懿动静的祢衡见司马懿卑劣如此,不禁冷笑道“……雕虫计策,可以令人一时臣服,却不能令人心服!此人,不负一个奸字,却不配一个雄字!”
臧霸听了,竟然没说什么,可见是同意这个评价的。
赵云也是诧异,道“计是好计。奈何不留余地!逼人过甚了!不够大气。”
“他们被逼入绝地而降,便不会真心臣服。”祢衡道“既不真心,何来忠心?!司马懿此人恐怕从来不知何为信任,他不信旁人,所以也从不会在意旁人值不值得信任,他只是会利用人,仅此而已!”
“如此,他是能得到邺城,然而……”祢衡蹙眉道“取城之道也,非取天下之道。”
“袁谭袁尚真是蠢猪一样的人物。”祢衡大骂。
谁也别想拦住他嘴上的刻薄。
赵云道“邺城算是定了……”无路可走了,只是一座孤城,不就只能投降于张郃吗?!
这个事,赵云竟不知该如何说。
心里却已经将司马懿划列为绝不可深交之人了。
威逼利诱都比这计好。这一计,败就败在把人逼到绝境了。这就好比逼迫一个人,把她的后路全给断了,然后强行的留在自己身边,还美其名为,除了我,没有人对你好。
完美的pa高手!
但人心里服不服,司马懿竟是不在意的。
赵云也不懂这个人。为达目的,当真是不择手段吗?!
臧霸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一向极少,极少肯去评价别人。然而,他心中自有一套评价标准。他对刘备就有不一样的看法,如今对司马懿,也差不多如此。
这些人,终究比起吕娴来,差的远了。吕娴胜在一个袒荡。
不是说司马懿这个手段不能用,用当然能用,然而,霹雳手段背后就必须要有慈软心肠,才能叫部下真正安心。否则,为势所趋,为利所逼,就不算真正的归心。若是强盛还罢了,若是不够强盛,这就是埋祸的开始。
徐州一向重视人心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兵一卒,车夫挑夫,也重视思想。有的时候,人心的躁动和思想的躁动,论再聪明绝智之人,又怎么能够完全控制得住?!
司马懿就是太聪明。
这样的人,臧霸天生的不喜。
“邺城必已定!”臧霸道“我军只要做我军该行之事便可。”
祢衡噎了噎,道“与袁尚僵持着,能做什么该行之事?!”
他跟话痨一般,道“这曹操也阴险的很,溜着袁尚玩呢?!说打他也不打,就是跟着,狼随羊群一般。呵,袁尚如今后有追兵不舍,前又邺城快没了,袁谭又与他撕裂分生死,我仿佛看到了曹贼溜着准备一口吃掉猎物前享受他逐渐失血的乐趣……”
见他叭叭叭个没完,赵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激愤的时候,话其实是可听可不听的。赵云渐渐也习惯了。
果然与什么人相处就一定能影响到自己的性情。都说久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以前赵云绝不是不尊重人说话的人,绝对不会这样。但是对祢衡吧,不知不觉,渐渐的也就这样了。就是他话痨抱怨骂人的时候,耳朵它不听使唤会自动过滤……
赵云当然还是以前的赵云,他对旁人从不会如此,但是对祢衡……能不呛他,就已算是修养好。哪里还有能那么多耳朵可以听他那么多垃圾话的输出呢?!
因此祢衡说他的,赵云道“宣高,我军何时出手?!”
“我军要保持可以出手的可能,但不必太露头。”臧霸道“袁尚若灭,袁谭反而会去投靠曹贼,这将对我军大大不利。届时所面临的将是我军与曹军的对立厮杀!”
赵云听了若有所思,这一仗,当然不可能速战速决的意思。
“那就继续跟随曹操前行,”赵云道“只怕曹操也是如此作想,必然防备着我军。他若看我军不动,反而以为我军主要是为了他。不如我且去探探袁尚军的动静,如何?!”
言下之意是去探敌情,但并不打算与袁尚交战,做给曹军看的意思。
臧霸还没开口,祢衡急了,道“我随你一并去,去问问他当初怎么还有脸回到冀州去的,再问问他,有什么本事主领四州牧。他袁尚何德何能,败将之将而已!”
赵云道“你去了,只会激怒他与我交战。不可!”
祢衡道“难道还不准我骂他?!他若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无,还妄想做什么四州牧?!”
话是这么说的吗?!你去了那是挑衅啊。唾沫都喷到人脸上去了,骂到脊梁骨上去了,人家现在再狼狈,也是瘦死的骆驼,不与你拼命才怪。到时候倒叫曹军看笑话,何苦来哉?!
臧霸道“正平不可前去,只子龙前去就可。”
祢衡脸鼓鼓的,双臂抱在胸前,满脸不服,然而到底是主帅发话,祢衡忍了忍,便没再作声。
赵云怕他生事端,劝了几句,祢衡这才不甘放弃了,道“若果遇袁尚,不必与他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呗!
赵云无语,清点了兵马,便出营前去。
袁尚此时正押着大营从黎阳往回赶,好生狼狈。一路上,各城池有的臣服,宣布对新主效命,有的则是阳奉阴违,前脚刚对他说会效命新主,后脚就投降了曹操或是袁谭。
袁尚筋疲力尽。而累的并不是行军打仗之累,累的是心,是怎么齐整人心,能累煞人也。
便是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在想哪一个可信,哪一个不可信,哪一个会叛,哪一个不会叛。
那种不踏实感,像是梦在高空之上,而只临空一脚,往下一看,那理想中一直想得到的高台之下,根本连根基也没有,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那种遥遥欲坠的感觉,令他十分心慌。
要么,被人拉下来,要么,自己掉下来。
袁尚还年纪轻轻,可是头发却是大把大把的掉,焦躁,焦灼……口舌都生了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