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前，曾有人向我举过这么一个例子。】</p>
【他告诉我：假设帝国在大远征中征服了一千个世界，那么其中会有两百座废墟、海贼窝点、异形世界、以及堕落的人类与异形杂交而居的沆瀣之所，这些地方都需要得到彻底的净化。】</p>
【在剩下的八百个由人类移民所掌握的世界中，将有超过六百个为泰拉的旗帜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地成为帝皇的子民，而在其他两百個顽固分子里面，有一百五十个会在帝国舰队抵达的那一天，明智地降下他们的独立旗帜，臣服在铺天盖地的帝皇大军下。】</p>
【也就是说，在一千个需要征服的世界里，只有五十个世界上的同胞会和我们兵锋相向：而在这五十个世界里，会与帝国对抗到底的不超过五个，其他人都会在流下足够多的鲜血后，及时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成为帝国治下最忠诚的子民，因为他们切实的知道了反抗帝国统治的代价。】</p>
【当然啦，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例子，无论是一千个还是五个都不是很标准的数字，但我想我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了：大远征也许有无尽的血与火，但大远征绝不是只有血与火，它的主题始终都是人类故地的收复与团结，而不是同胞间的自相残杀。】</p>
【所以，能够让我们挥洒血与火的机会，其实不多。】</p>
“而眼下，就有一个？”</p>
【没错，我的兄弟。】</p>
蜘蛛女皇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拄着面颊，另一只手在半空中随意地调整着面前的星图：银河与星辰在原体们面前循环往复，掠过无数个星系，诉说着人类帝国的银河边疆地界的又一次征服。</p>
摩根的三位兄弟围绕在了桌子的周围，或坐或立，但唯有庄森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康拉德毫不避讳地瘫在椅子上打哈欠，科拉克斯则看起来心事重重，但每一个人都没有遗漏摩根接下来的话。</p>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伊尼西姆宙域的征服活动，是荷鲁斯急于指挥乌兰诺战役，从而转手到了我这里的半成品，而牧狼神的行事作风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在他不得不前往天龙星区之前，他已经在这片宙域中停留了八个月，劝降和外交活动就没停下来过。】</p>
原体敲了敲桌面，星图便投影到了更具体的地方：伊尼西姆宙域的七个文明世界在四位原体面前依次展开，左上角的血滴说明了他们都是纯洁的人类世界。</p>
【七个人类殖民地，其中有六个已经完成了说服，或者就差那临门一脚了：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源于泰拉的故乡和血脉，乐于成为人类帝国的一部分，而荷鲁斯的连长们也都和我派过去的先锋部队完成了交接工作。】</p>
【但是问题，恰恰就出在了第七个世界上。】</p>
言罢，摩根指向了所有灯火中最为黯淡的那个，如果不是她特意指出来的话，几乎没人会认为那个星球上会存在文明：它小得似乎只能建造一座前哨站，贫瘠的地表在太空中都能看得清楚。</p>
【这个世界叫维利奇，与其他几个世界毫无联系，我的特工们曾想邀请这片宙域的其他土著们去帮忙进行外交活动，得到的却是普遍的恐慌：当地人声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怪物，不止一支人类部队甚至是异形大军在踏上这个前哨站后便渺无音讯了。】</p>
“怪物？有意思。”</p>
在踏入战略室后，庄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p>
那是期待。</p>
“看起来，我们的牧狼神还给你留下了一个难题？”</p>
【我相信这不是他的本意。】</p>
摩根点了点头，从室女座的餐盘上接过了一杯酒。</p>
【事实上，这只是一次纯粹的巧合而已：荷鲁斯派出的侦察部队在这个世界上损失了一定的时间和人手，当他收到情报的时候，我的舰队已经驶入亚空间了，还是后续赶到的康拉德将荷鲁斯后发来的情报告诉我的。】</p>
“康拉德？”</p>
狮王看向了他的兄弟。</p>
“难道在此之前，你就没预见到这一切么？蝙蝠。”</p>
“我的预言能力在衰退。”</p>
午夜幽魂瘫在了椅子上，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p>
“而且错误率也在飙升：有很多时候干脆就是在误导我。”</p>
“你有想过原因么？”</p>
“谁知道呢。”</p>
康拉德轻笑了一声。</p>
“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p>
庄森沉默了，他吸收掉这个新的情报，才对摩根点了点头。</p>
【好吧，接下来……】</p>
摩根的两根手指摩挲出一个放大的动作，维利奇的身影便占据了半个天花板，影月苍狼们用生命探测出来的情报全都排列在了原体们的面前：包括地形、天气、敌人数量以及相对应的图片。</p>
“等等？”</p>
一直神游天外的科拉克斯突然皱起了眉头。</p>
“按照情报来说，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四百个敌人？”</p>
“影月苍狼们没打下来？”</p>
【情况要更复杂一点。】</p>
摩根笑了一下，她很快点亮了那张隐藏起来的图片。</p>
【首先，这个世界上的所谓敌人是长这样的。】</p>
灯光亮起，就连康拉德都摆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p>
“混沌卵？”</p>
“什么？康拉德？”</p>
“不，没什么，科拉克斯。”</p>
只见图片上，清晰可见一团团扭曲的血肉东西：人类的四肢组成苍白的海星状物体，中心安着一张长着喙的嘴；和树桩一般粗壮的带刺长舌拖着半透明的肠子，皮肤上满是哭泣的眼珠；鼓动的肉山外生倒刺，上百只手托着长满黑毛的嘴和如液体般流动的眼球……</p>
与这些东西相比，就连所谓血肉异变，都显得无比温和：在它们面前，可能也就只有卡利班之主还能面不改色了。</p>
“你之前好像跟我们说过，这里只有人类世界，摩根？”</p>
【我是这么说过：这就是第二个问题所在了。】</p>
原体笑得极具恶意。</p>
【别看这东西这么恶心，但它们就是彻头彻尾的人类：或者说它们身上的每一个血肉细胞，都是由人类的基因组织构成的，不涵盖任何其他的基因模板，更不涵盖任何亚空间技术。】</p>
【彻头彻尾的人类造物：理论上任何实验室都能做出来。】</p>
“你的意思是……”</p>
【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只有四百个人，但每一个人都被分成了几十上百甚至数千份，然后打造出了上万头这样的怪物：影月苍狼们称其为迷途之物。】</p>
【因为从基因上来说，这些怪物又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类，所以探测仪器分辨不出来这一点，认为这世界上只有四百个人。】</p>
“啧。”</p>
这一回，就连庄森都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p>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p>
摩根深呼吸了一下。</p>
【别看这东西这么恶心，但是作战记录表示，这上万头怪物中的每一个，都拥有着至少能够与阿斯塔特同归于尽的实力：它们噩梦般的血肉和生物义肢拥有着非凡的破坏力量，最大的个体完全能够与帝国的战舰媲美。】</p>
“但终究只是一群野兽。”</p>
狮王重重的锤着桌子：他回想起了那不好的回忆。</p>
“我们杀过类似的！我们杀过成千上万的！”</p>
“灭绝令，或者一次低空特别行动就足够了：反正这个世界对于帝国来说没有价值可言，就让这些黑暗时代的残留产物和它们早已死去的主人一起埋葬！”</p>
【这你可就错了。】</p>
摩根看向她的兄弟。</p>
【我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这个世界的主人还活着：在星球最核心的地堡里面，生活着一个或者三十个真正的人类，他们身上的基因与神圣泰拉的高度相似。】</p>
之前所有的内容造成的影响都没有这句话来的深远。</p>
“伱……你是说……”</p>
科拉克斯深呼吸着。</p>
“一个……泰拉人……”</p>
【这就是我打算发动一次登陆作战，而不是直接往这个世界投下灭绝令的理由。】</p>
原体伸出了手指，在半空中写下了一个名字。</p>
“巴西利奥—弗？”</p>
康拉德轻语着这串字，感觉额头隐隐作痛：他肯定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但是相对应的人物做了什么他又想不起来：午夜幽魂的预言就是如此的不可靠。</p>
“弗？！”</p>
倒是在另一头，明显知道更多的庄森有些坐不住了。</p>
“摩根，你是说，他是统一战争里面的那个弗？”</p>
【没错。】</p>
【那个曾经凭借无数怪物，在泰拉统一战争中与人类之主缠斗了许久的弗：他在失败后抢走了一艘飞船，在帝皇统一整个泰拉之前逃出了太阳系。】</p>
“可是……可他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人物了，他在纷争纪元开始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还活过了整个纷争纪元：任何改造手术都无法让凡人活这么久：除非他是名不朽者！”</p>
【他不是不朽者，他是依靠自己的技术做到了这一切，不依靠亚空间与异形科技，只用人类自身的科技改造，活了五千年：甚至连身体结构都没有大的改变，不像是那些机油佬。】</p>
“……”</p>
狮王沉默了。</p>
“难怪泰拉的文案记录上一直强调他是一个天才……”</p>
【那是当然：别看这些东西宛如妖魔，但它们实际上是纯粹的人类造物，那家伙没有运用任何的亚空间技术，也没有引用任何的异形技术，他是用纯粹的人类科技和现实宇宙产物，凭空打造出来了这些梦魇的。】</p>
【能够与一万名阿斯塔特战士同归于尽的造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