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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长,可否有法子修补一二,在下知晓是家中长辈所作所为寒了道子的心,但这实非是在下的本意啊!在下…在下…真的知错了!!呜呜呜……”
杨怀玉掩面而泣,当即就要三跪九叩请知客道人帮帮忙想个办法。
他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既埋怨自己不敢奋起反抗父亲的安排又害怕自己的仙途就要到此结束了。
原来道子并不是不知道,也并不是不生气,他只是不表态而已。
恐怕在他的心中,自己这种深受了仙尊大恩却无一所报的家伙,早就被打上了不可救药的标签吧。
知客道人不敢受杨怀玉如此大礼,毕竟此人好说歹说也是杨家少爷郎,地位非是他一介侥幸初入长生教门径的知客道人能够所比拟的。
或者说,在目前世人的心中,长生教教众的地位还无法与传统意义上的豪富贵族相提并论。
“杨公子你这是要如何?快快起来!”知客道人连忙搀扶起了杨怀玉,后者因跪了太久而两股颤颤,摇摇欲坠,只是抱拳而泣。
众人一同扶住了他,这才劝诫道:“所谓言易行难,既然杨公子一心向道,只是为俗世亲族所累,何不干脆些从行动开始改变,而非只是口头上的表态呢?”
杨怀玉怔怔出神,喃喃问道:“请先生仔细教我!”
中年知客道人抚须而笑:“这简单,便如公子这般能一言不发跪地十七八个时辰之人,想要做到以行动剖明心迹打动道子如翻掌易尔。”
“这上策,自然是公子与亲族切割血脉,自此分作两家,你不管他,他不管你,道子便当晓得你一片诚心向道,不愁不原谅你。不过……”
道人瞟了一眼双颊绯红的杨怀玉道:“这却是不妥。”
“不错。”杨怀玉连连点头道:“父母之恩,滴血难报。怀玉绝不敢言抛弃亲族血脉,道长切勿再出此言!”
知客道人笑道:“既如此,那小道便只有一计可言了。”
“道子恼怒之事,非是小公子自身有何错处也,乃是令尊之过错,如今纵然你说你意识到了自家的错误,但这起事件归根究底来讲,该表态之人从来也并非是你……”
听到道人如此不客气的当面指摘自己父亲的言语,若换作是平时,杨怀玉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
可如今非比寻常,他左思右想,还真给他咂摸出点莫名的意味出来了。
‘说的是啊!道子何等人杰,飘逸出尘不似凡人,我不过是区区一介杨家少年,就算是以死明志,在道子面前捅个三刀六洞的又如何?他老人家岂会高看我一眼?只怕还嫌我死了脏污了地方。’
杨怀玉毕竟是将门虎子,顿时意识到道人话中隐含的意思。
请自己父亲出面,就意味着杨府将彻底绑死在长生教这艘战车之上了,再无回旋的余地。
看来道子是真的对自己等人两面三刀的行为给整的厌烦了,这才明确逼着父亲一辈人亲自出面承诺,这样的话将来再想反悔,就无法推说只是小儿辈之语了。
霎时间,杨怀玉如遭雷击,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头头道道。汹涌的泪水也止住了,悲愤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再死缠着道人要法子了。
“谢过道长指点迷津,怀玉感念非常,事情紧急,大恩不言谢,待怀玉入观之后,再来拜见道长!”
杨怀玉大拜一礼,道人坦然受了,随后便号令家仆扭身而走,回家去找祖母跟父母亲商议去了。
他这一走,长生教众道人才开始招呼起其他信众起来。
自有人维持秩序,帮助众人登记信息,审阅资格,并发放相应的庆典请柬下去。
由于场地有限,张玉清粗略估算过,新建造后的宫观前殿广场上顶多能够容纳七八万人聚集。
因此,想要参加这一次庆典的人至少要对长生教有所了解才能收到邀请资格。
而在眼下这个时代,能够有闲心了解一些长生教的教义、由来、历史以及对最近发生的几桩教中大事侃侃而谈之辈,大都属于家中颇有余资的小市民阶级。
简单的几个调查问卷,就能筛掉一批不合格只是想着凑热闹的闲人或是穷人。
能留下来的都是潜在的狂热信徒,还是能拿出真金白银来支持教会发展的种子选手。
没办法,在眼下这个教会初步发展的阶段,张玉清也只能默诵真仙不渡穷苦人了。
且再苦一苦百姓,骂名有赵祯来担。
反正百姓过的不好,怪谁都怪不到长生仙尊头上来。
我仙尊刚刚降世,还没开始发力呢,大家忍一忍,大的马上就要来了。
“教义能记得吗?小声些念给我听。”
“……血肉苦痛,信仰飞升!”
“嗯,上仙的尊号。”
“玉清太元长生仙尊!”
又盘问了几句过后,道人脸上泛起嘀咕的从怀里掏出一份周边镶嵌着繁华纹理的熏香请柬递给眼前黑黑壮壮穿着破烂的粗鄙汉子,嘱托道:“收好了,我已记录下了你的姓名住址及外貌特征,届时入观会有专人查验,唯有你本人可以使用此柬,最多可同携二人到场,切记切记。”
王三猛毕恭毕敬的收下了请柬,小心翼翼的将它藏进了贴身的内衣里衬之中,抱拳行礼道:“多谢道长,小的晓得了!”
他心中感慨异常,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自己争取到近距离面见道子的机会了。
当初入城时不小心撞到了那人,却不想为自己的人生铺垫下这般大的回报来。
若非有那位先生指点,自己焉能够抢在汴梁大部分居民之前聆听到了长生教布道之语,那可是由溪山遇仙的亲历者一字一句传述教义由来的宝贵机会。
况且,自己还有幸领取到了一份道子亲手撰写的限量功德庇佑传单。
只是转手一卖,就轻飘飘换来了八十贯钱,这才有钱请了郎中为母亲看病,却得知由于拖延时日太久,已到了药石难医的阶段。
王三猛恭送走了郎中,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的发誓道:“娘,安心吧,俺一定要求来道子为你降福除病,郎中救不了的,道子肯定可以,他是真仙弟子,法力无穷,是在世仙人哩!”
王母奄奄一息的握住儿子手掌,粗大的骨节摩挲着他掌中厚厚的硬茧,语气充满宽慰:“好,好好……娘放心你…”
……
‘娘,俺做到了!’王三猛感受着泪腺的酸痛,转过身的同时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个苦力出身吃尽人间风霜已然麻木的汉子竟如孩童般放声大哭起来。
他曾经是多么希望,再让娘健康重活一世。
现在至关重要的入场券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怀中,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