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储物格挤放着小包纸巾和瘪了一半的烟盒,江别雪长睫敛下,抬手扯了纸,按在掩在刘海下不怎么看得出来的,额头破皮绽开的伤口止血。
“别雪,你先去看医生。”她说。
江别雪摇头。
他不会走。
他回应,「无论你要做什么,让我陪着你。」
李明昔没有再说话,她驱车去了祁国明家附近,她勉强提起仅有的理智,罩住头脸,把沿街的监控砸了。
四下无人,深黑的夜晚,看不见星星,只有月亮高悬天边。
李明昔静静望着挡风玻璃外的街口,像是狩猎时潜伏等待猎物现身的猛兽。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一会,就在今天,就在此时,魏芸揽着祁国明的臂弯,相携着往家走门这边过来。
李明昔迅速地向前后左右,来回看了两圈,没有灯光,没有其他人,她掌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隆隆响起。
这对夫妇被疾驰的面包车顶得往前扑倒在车前盖上,“乓!——”又被撞得断线纸鸢般向后飞出了好几米远。
他们的手足在血泊里cH0U搐了几下,转瞬间,就彻底没了动静。
李明昔心突突地跳,她猛x1了好几口气,四肢被cH0U了力气地倒靠在座椅上,即使在盛夏,搭在方向盘的手心也陡然变得彻骨冰凉,眼前一阵阵地晕眩,x肺仿佛陷在看不到底的深渊。
江别雪沾了灰和血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来,温柔地盖上了她僵直的手背。
李明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现在只要离开,就不会有人知道。
“啊——!”似乎是不远处的楼上,响起了震颤的尖叫!
有人看到了!
李明昔脸sE一变,她拉下手刹车,紧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驶出了这条街。
既然被目击到了,这辆车就不能要了。
李明昔额上冒着汗,她把面包车开到僻静处,松开安全带就要开车门,“走!”
腿刚落在地上,她混乱的脑子又想起了不能留下指纹,又赶紧转回来,拿起后座的小毯子,从门把手到方向盘,仔仔细细地把每个可能接触到的角落擦了个遍。
远方隐约飘来了警笛的声音,李明昔心越跳越快,一双眼睛焦急地扫过车内,差不多了吧…
她乌黑的眼珠停在江别雪的座椅上晕开的红。
他的血沾到车上了!
李明昔把他推到一边,弯下腰来重重地擦,她指节上揍人留下的剐蹭伤口用力到撕裂开。
最上层初初凝固的鲜血被抹开后,下面浸染开的g涸血渍,像是不能根除的顽疾。
擦不掉!
擦不g净!
李明昔额头上泌出涔涔冷汗,在她耗费的这段时间里,移动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时间了!
决不能被当场逮到!
没处理g净的首尾,只能过后再说了。
“快跑!没时间了!”李明昔飞快跳下车。
细线似的雨丝淋到她身上,她看到江别雪还坐在里面,忍不住焦急地提高声调,“走啊!快下来。”
昏暗的车灯下,李明昔看不清他深邃的眉骨下的神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