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十多年,再次看到这个儿子时,魔君就预感到他一定会赢,而他也果然如他所料,在所有人的敌视与仇恨中打倒了呼声很高且拥有大量支持的魔主,成为了魔君的继承人。
之后的许多年里,朔羿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个儿子,他很小心,把他的秘密藏得很好,除了魔君本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并且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知识,很快担起了一个继承者该有的职责,杀伐决断,几乎从没出过错。
魔君满意了,也暗地里放下心来,尽管他和这偏激的儿子时常会有争执,两父子从来也没有心平气和地说上过哪怕两三句话,魔君还是承认,他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虽然独自渡过了十五年艰难困苦的生活,但并没有磨去骨子里那种作为一界魔君该有的x怀,对于自己推崇的中州文化也深深认可,同时也具备强大的实力和雷霆的手段,足以服众。他知道这个儿子恨他,他也不在乎,只要他往后能很好地担当好他的职责,让魔洲大陆上的各个部族都得到长足良好的发展,那就行了。
然而这个当口,他居然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以一种魔君自己都按压不下去的方式快速地扩散传播开了,他的小心和谨慎都到哪里去了?还有他那镇压叛乱的强y和雷厉风行的手腕都到哪儿去了?他怎么就能这样束手就擒?怎么就能这样甘心站在这里被审判?
魔君想不明白,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深觉遗憾,心底不得不放弃了他。作为一个未来的统治者,他不该出现这样的错误,也不该放任魔g0ng里的其他魔主对他做出一些有威胁的举动,b如说私下招揽和收买他的部下。
如今一切都晚了。
魔君的目光终于从他身上挪开,瞥了一眼座下的一排儿nV。虽然事情是他们中的某个人T0Ng出来的,但这结果想必每个人都很乐意见到,那就再来一次选拔吧,看谁能脱颖而出,不过T0Ng出这件事情的那个人,他不会允许他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此时下头的主祭师抬头朝他致意,朔羿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他抬首看了看天际,又看了看广场四周。天际乌云滚滚,狂风将石柱上方的龙头虚影吹得越发狰狞凶暴,大概是知道时间将近,看台上渐渐安静下来,喧闹的人声被呼啸的风声代替,广场中央的凌随波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神sE冷然。
朔羿对大祭师点了点头,“开始吧。”
大祭司走到主看台的边上,那里有一处高而窄的石台,既能对着被审判者居高临下地发话,又不会挡住魔龙座椅上的魔君和众位尊者的视线。
广场上越加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大祭司的身影上,凌随波亦朝他看来。
少顷,身披白袍的祭司发出了第一声问话。
“凌随波,你知道你为何站在这里,接受所有民众的审判吗?”
他冷漠地答道:“知道。”
“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回答的声音很g脆。
广场上鸦雀无声,大祭司看了一眼端坐的魔君。
“你身T里的这个异魂,已经存在多久了?”
凌随波道:“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它就存在了。”
看台上起了一阵惊呼,朔羿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儿子,突然觉得,或许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件事被T0Ng出来,也不在乎会被剥夺少君的位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凌随波,”祭师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你成长于魔g0ng,自然知道我族的所有禁忌,发现异魂在身T里时,为何不寻求帮助,而选择欺骗和隐瞒?”
“寻求帮助?怎么帮助?让别人杀了我吗?”凌随波笑了起来,笑声里既有嘲讽,也有理直气壮的倨傲,“我不想Si,也不能Si,我的生命是我母亲用她的生命换来的,我必须力所能及地好好活着。”
广场上重新安静下来,祭师沉默了一瞬,继续发问,“难道你不知道,你身T里的这个邪魂,终有一日会占据你的身T,从而给魔洲大陆带来严重的祸害和灾难吗?”
“祸害?灾难?哪次祸害和灾难是我带来的?”凌随波敛去唇边笑意,声嗓扬高,清晰的语声在广场上回荡开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很小的时候,就尽我所能去压制这个异魂,一直以来,我从未让这个异魂主宰过我的意志和身T,我有控制它、驯服它的方法和决心,我也相信自己往后不会被它所侵蚀,它永远也不会占据我的身T和我的意志。”
他再次笑了笑,“这十一年,我带领弑魔军征战,完成平叛任务,从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没有毁坏过任何一个村落,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看台上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远在千尺之外的苏黛隔着人cHa0,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挺拔坚定的身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喧闹声越来越大,祭师不得不平举双臂,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你知道你身T里的这个异魂是什么吗?”
凌随波沉默了,目光望向主看台上的魔君。
两父子隔着遥远距离注视着对方,神sE各异,凌随波平静的表情中藏着几分挑衅,魔君则有些迷惑,且隐隐感到一丝紧张。
半晌,凌随波才将目光转回祭师,“你们可以看一看。”
大祭师略有些意外,原本以为需要武力的压制才能b他现出身T里的邪魂,没想到他轻易就同意了,那么,也许这个邪魂并不怎么厉害,否则他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压制了这么多年。
大祭司心里暗暗想着,朝下方的一排祭师们颔首示意。
显魂咒Y诵起来,因为没有抵抗,很快就发生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