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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这般一说,朱礼倒是一下子笑了:“看来果真是心有灵犀,咱们两个倒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不管什么时候办喜事,此事儿先定下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就算是他出了什么事儿,这件事情一早定下来,也可放心了。
杨云溪知道朱礼的心思,所以便是越发的觉得心中酸楚。不过既便是如此,她仍是只做出高兴的样子:“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宫里药味不断的,也正好冲冲喜。”
于是这件事情便是定了下来。
宣读立后的圣旨时,同时也出了这么一道赐婚的圣旨。
薛家早有心里准备,所以纵然各自心头或许都有些不满,不过面上却都还是平静的,虽不至于欢喜,却也是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不同于薛家的平静,外头猛然得了这个消息,便是如同油锅里滴入了水,一下子便是翻滚起来。倒是立后带来的冲击都是被此事儿掩盖了下去,什么浪花也没翻出来。
最不平静的,大约就是林家了——昭平公主再嫁,那么林荫怎么办?总不能跟着去薛家罢?这叫林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可是要昭平公主将林荫送回林家,想想却也是不大可能的。
因为林荫的缘故,林家的不满或许不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可是其他人那儿,却是没有这个顾虑。有觉得昭平公主水性杨花的,也有觉得薛家上赶着讨好朱礼的,也有觉得朱礼为了扶持新后,甚至不惜赐婚薛家的。
总之,没人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纵然有,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更多还是反对的声音。
这个事儿,口诛笔伐自然是少不了的。平头百姓不大关心这样那样的利益,不过是跟着凑热闹看个戏一般罢了。
真正蹦跶得厉害的还是那些迂腐的文臣。什么好女不二嫁,什么不可让薛家势力太大,什么影响不好,都是出来了。如同一群嗡嗡嗡的苍蝇,让朱礼烦不胜烦。
对于那些和这件事有关的折子,朱礼直接便是让人不必呈上来了。理由倒是也简单:“朱家的事情,朱家人都没说什么,你们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外头寡妇再嫁的事儿也不少,怎的不见你们去说?无非是借机生事罢了。”
其实这话倒是也实在,本来事实也就是如此。不过这些话在那些文人那儿听着,倒是成了嘲讽了。
一时之间君臣你来我往,嘴皮子大战打得倒是厉害。
杨云溪听着着些,每每倒是听得忍不住想笑——其实哪怕是皇帝和朝臣,说起来身份都是尊贵了罢?也都是饱读诗书了罢?可是打起嘴皮子账的时候,却都是一个个的也不见多客气。虽说用词都还是斯文温和的,可是那些明褒暗贬之类的手段,倒是都用得不亦乐乎。倒是比戏文还精彩些。
若不是担心朱礼的身子,她倒是真觉得有趣了。一想到朱礼现在的情况,这些和朱礼对着干的人便是让她觉得尤其可恨来。
这日听见王顺又学前头朝廷里事儿,杨云溪便是有些微微的恼了起来,当下眉头一拧,沉吟片刻后便是道:“宫中梅花开得不错,我欲前往赏梅,只是到底形单影只没个意趣儿,所以想邀诸位命妇进宫一同行乐,却是不知她们肯不肯赏脸?”
王顺眼珠子一转,登时就笑了:“娘娘开了金口,她们若是不来,就是不给娘娘面子。娘娘若是不高兴了,她们哪有好果子吃?娘娘只管放心,她们必是不敢不来的。”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后娘娘不是?毕竟立后的旨意也是下了,只是没正式的走那一趟礼仪罢了。不管如何,杨云溪都是以后的国母,谁敢得罪了?说句不好听过的话,以后若是杨云溪不痛快了,在赐婚或是命妇请安的时候稍微的发泄一下脾气,那也不是那些命妇们能承受得住的。
命妇和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可比不上前头朝廷里大臣和皇帝的相处。
自然,杨云溪这般做,其实目的倒是再简单不过的:虽说女眷们不可能决定老爷们的行事,可是要说然没有影响,那也是假的。不然怎么的都说修身齐家平天下?家中安稳,何等重要?
宴请这些女眷们,将其中的要害与她们一说,她们自然是知道和自家的老爷或是儿子女婿去说道。
这样的法子,虽说曲折了一些,可是想来效果必然也是有的。
于是杨云溪便是让王顺将消息递出宫去。想了想,她又让宫人去御膳房吩咐了一声,让准备了一头新鲜的鹿,到时候用来宴请命妇们。
朱礼得知了此事儿,倒是一下子就知道了杨云溪的打算,当下有些心疼,却又说不出的欣慰:“却是辛苦阿梓你了。”
杨云溪只是抿唇浅笑,语气再是理所当然不过的:“既是要与你并肩而立,做你的妻子,那做这些,本就应该。”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男主外女主内,她别的帮不上朱礼,这点总能做到的。
只是她以往倒是也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难免也怕自己做得不好,是以有些迟疑:“要不还是请太妃来坐镇?”
面对杨云溪这个提议,朱礼却是摇了摇头,只是道:“这个时候,却是不太好请太妃坐镇的。毕竟,你才是皇后。若是你有不明白的,提前去请教倒是没什么。可是却是最好还得你自己镇住场面才是。”
这还是朱礼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杨云溪微微怔了一下神,而后看了一眼朱礼,伸手握住他的手:“兴许我自己做得不够好,大郎你千万别恼我。”
“怎会?”朱礼替杨云溪拨了一下有些松散的鬓发,而后一笑:“万事开头难,不过你也不需太过担心,毕竟你是一国之母,就算你做得不好,除了我谁敢说你?”可是他自己,却是断然不舍得说杨云溪一星半点的。
杨云溪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更想听朱礼说出来,当下便是只觉得心头一甜,犹如灌下去一大口的蜂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