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姿看着大殿里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她当时听到,也是吓得浑身一震,下巴快要掉下了。
如今看着他们吓得脸色沉下,怀疑又不敢怀疑的猜测着,哼,这些常常享福的人,知道危机了。
这些年,若乔氏的粮草不知去向,很可能被一些人吞下,那么这些人要粮草做什么?
肯定是想着养兵养人,置换银钱。
若是他们想造反,危害大梁,乔氏等于反叛朝廷,起兵造反的同伙。
乔氏就算赔上全族,也难洗清出卖大梁的罪孽。
想到此,老辈们摸着额头上的密汗,不禁的发抖,幸好乔氏发现了。
相对于乔台铭和老辈们的大惊,乔誉反而镇定的多,不怕也不担心。
王姿继续说着:“两位郎主,我算过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以及多征收的粮食,其数目很大,足够丹州的乔氏吃上几年多,账簿上还有一些不明去向的粮食,比如筛下的麦糠和谷仓发霉,生芽,长虫的损坏等等,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可以供给乔氏一族五年口粮……”
这里的乔氏一族所指,老辈们听明白,她指的是丹州乔氏,商阳乔氏,以及其他各地的乔氏族人加一起,这些多征收的,送去翼州的,和损坏的,够乔氏一族吃五年口粮。
乔台铭震惊了,数目如此庞大的口粮,每年积攒这么多,这些人不是想起兵造反是干啥?
想想他们在乔氏眼皮子低下做这些事,他们浑然不知。
老辈们再一次叹气!
但他们只买通乔台凤是不够,因为收粮,运走,欺上瞒下,仅仅乔台凤一人做不到,他们一定在商阳有一条有组织的作坊。
可不对啊,他们想弄走这些,即使乔氏不知,难道翼州大军没收到粮食不知吗?
此时,乔台铭脑中快速想了十几种可能,可没有一种可能成立。
因为如果翼州没有收到粮草,定会找人回来禀报,这些人不可能把驿站以及翼州大军收买。
“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是有数目的,而且翼州大军是誉儿掌管,这事做一年还能瞒住,但是连着七八年,不太可能!”乔台铭道。
王姿低头禀道:“郎主,你再看下账簿!”
乔台铭将手里卷起的卷簿又摊开看,这次看的很明晰,也很认真,尤其是划出的翼州粮草,还有刚提到的那些,他又仔细的看一遍。
“没看出什么!”他一面看着,一面问。
王姿低声回道:“郎主,乔府从未收过麦秸麦秆,发霉的口粮等等,不仅没收过,咱们甚至见都没见过。”
乔台铭一下子将卷簿翻到最后几卷细看,又回想了下,正如王姿所言,乔府从未收过这些,他知道,麦秸麦秆,以及麸糠他们不会要,这些都会给村民们自己解决,但账簿里却记录很细,每家收了多少麦糠,送去哪儿,详细在侧。
霎时,他明白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将麦糠和麦秸送去了翼州。
王姿冷脸道:“我前几日派人去查过,这些麦糠麦秸在乔台凤征收粮食时,一并收走了,至于送往何地,账簿上备注的几地,我让人去查过,根本没有这些地方。”
说完,王姿目光看向又跪在地上的乔台凤。
乔台凤一脸惊慌,吓得脸色白如珠粉,他低下头,伏在地上。
乔誉见他基本上难逃死罪,将账簿重重的搁在书案上,冷哼一声:“麦糠那些东西的事不要查了,因为这些麦糠我知道去哪儿了。”
乔台铭又一吃惊,拧眉看他,他知道乔府送去的麸糠和麦秸?
“既然你知道乔府送去的是麦糠,为何你不早早的和我们说?”
乔誉说道:“因为这些麦糠与麦秸被人揉碎了送去的翼州,而且他们是掺和着黍米和麦粮送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你认为那些小兵谁敢说?这些还是我偶然机会知晓,还以为这些事是叔父你授意!”
他说完,殿里的人倒抽一口凉气,翼州大军的将士,在边关为大梁抗敌,里面多少乔氏子孙,包括乔氏的嫡长子也在,他们竟然敢这么对待翼州大军。
“拖出去杀了他!”乔谷谆恨恨的指着乔台凤道。
乔谷聪恍惚的问:“乔氏每年送去翼州的粮草,真的都是麦糠和麦秸?”
乔誉目视前方,嘴角含着冷笑:“三太公,还不止这些,翼州大军在前线作战时,吃的几乎上一顿没下一顿,五大家族谁也不会相信大梁能击退北戎,所以对翼州大军的供给变得很缺乏,崔氏倒是很积极,粮草齐全,而乔氏,每年送去的,基本上全是麦糠与麦秸,王氏李氏张氏不用说了一半是粮草,一半是麸糠。”
乔台铭这一刻好像明白乔誉回商阳后,对商阳的人与事,不关心不礼待,更有几分疏远,行事常常独断独行,很少与他们商议,原来乔氏在他最需要帮忙时,给予他的是饥寒与逼迫,他们逼着他们去送死。
能赢得大战,又拥有如此荣耀而归,乔誉心胸里吞下了多少气!
他们是怎么赢的?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乔谷谆咬牙切齿指着地上的乔台凤:“逼他说出粮草送去哪儿,不说便让他尝尝大梁七十二道刑令!”
乔台凤再也没了刚才的风光,此时的他吓得身子发抖,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而乔台顺一下子跪下来:“郎主,夫人,属下不知啊,这些事我很少过问,不知粮草的去处,更不知这厮会在这事做手脚!”
“哼哼,你会不知,你刚才不是还在保他吗?”王姿问。
乔台顺赶紧磕头认错:“属下是被他蒙蔽,属下真的不知,不信你问他!你问他!”
乔台铭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乔台凤身边,一脚踹在乔台顺身上,踹的他直接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对乔台凤,他阴狠的道:“不说,拉出去一块肉一块肉的刮下来,看他说不说!”
乔台凤趴在地上,身子还在抖,头仍然不抬起来。